十一年前,在陽谷縣,有個姓肖的人家。這家有哥兒倆,哥哥叫肖丞,弟弟叫肖鐸,他們是一對兒雙胞,長著一模一樣的臉。
有一年陽谷縣遭了蝗災(zāi),肖家大人都病死了,剩下哥兒倆沒處安身,就隨鄉(xiāng)親們上京城討生活。在去京城的路上遇到了小女孩夭夭,她把本就不多的口糧分給了兩個快要餓死的肖丞和肖鐸,至此三個人互相扶持著往京城走去。
那年肖丞和肖鐸哥兒倆十三歲,而夭夭才年僅八歲。肖丞和肖鐸正是長個子變聲兒的時候。他們白天討飯,晚上住窩棚,合計著開了春就上鋪子里找活兒干,哪怕是當(dāng)苦力,給人扛米送水,也要靠自己一雙手掙飯吃。
可是冬天那么長,那么冷!有一天弟弟肖鐸身上不大好,哥哥讓他和妹妹歇著,自己出去走街串巷。走了幾步回頭看,弟弟肖鐸與妹妹夭夭正和幾個孩子一塊兒蹲在牌坊底下曬太陽。
哥哥肖丞放心走了,在豆汁鋪子偷偷揭蒸籠蓋兒順了個窩頭,叫人發(fā)現(xiàn)了,追出去一里地遠(yuǎn)。幸虧哥哥肖丞跑得快,否則腿都能給打殘。哥哥肖丞興沖沖回來了,可得到的消息卻是夭夭把自己賣了,留下了銀錢打算給哥哥肖鐸治病,如果有剩余肖丞和肖鐸還能挨過這個冬天,可京城的物價哪里是那么便宜的,就是妹妹夭夭把自己賣掉,其實也不是那么便宜的,妹妹夭夭只是以為,在陽谷縣這個價錢不低了,就以為人家真的是好心人,多給了那么多的銀錢,但其實在京城這個地界,就根本買不到這么便宜的身家清白的丫頭。
可事已至此,哥倆誰都找不回,那個曾經(jīng)在他們餓的時候,把僅有不多的口糧給自己的女孩了。拿著手中的銀錢,哥哥肖丞帶著弟弟去看病,最終也只是幾副湯藥錢,不過好在將將把弟弟肖鐸的病治好了。
但二人終歸是要吃飯的,弟弟肖鐸病弱才好,又不能處處帶著,就留在原地,自己繼續(xù)出去找活計尋吃食,可當(dāng)哥哥肖丞再回來的時候,弟弟肖鐸已經(jīng)不在了。問邊上人,說來了個肥頭大耳的人找雜役干活兒,弟弟留了話,自己去掙錢,叫哥哥安心等他。
哥哥肖丞等了很久,個把月沒有弟弟肖鐸的消息,他著急,每天出去打聽,都是無功而返。后來有一天弟弟肖鐸回來了,是趁著師傅在茶館歇腳的當(dāng)口偷偷溜了號。兄弟倆見面,也沒說什么,把半兩銀子交給哥哥肖丞,讓哥哥肖丞收好。哥哥肖丞不明白哪兒來的錢,追著問他許久,實在瞞不過去了,他才說自己給騙進(jìn)宮凈了身,這是買他子孫根的封口錢。
哥哥肖丞當(dāng)時就氣得說不出話,誰稀罕這個錢!再苦再窮,沒人想過要做太監(jiān)!可是木已成舟,身子廢了,不進(jìn)宮還能怎么樣?弟弟肖鐸又走了,幸好是在酒醋面局供職,偶爾也能回窩棚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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