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命人在他的營帳加了個躺椅,平時他都是睡在躺椅上,可玟小六的房間只有一張床榻,毛球一無所覺,樂滋滋地坐上床榻朝相柳招手:“主人快來睡覺吧。”
知道她沒有別的意思,但相柳還是不受控制地紅了耳根。
他輕咳了兩聲,眼神轉向別處,“你先睡,我去附近探查一下?!?/p>
這純粹是他掩飾慌亂的說辭罷了,清水鎮(zhèn)不太平,他不好四處走動,索性跳到屋頂上,坐著看星星。
月亮像一個玉盤,瑩潤透亮,好似毛球天真的臉蛋。
相柳不自覺勾起唇角,腦海中浮現(xiàn)她的身影,委屈撒嬌的她、明媚鮮活的她還有為他打抱不平的她。
無數(shù)個毛球在他腦海里蹦蹦跳跳,震得他心口滾燙。
此刻的相柳無比慶幸,在極北之地撿到那顆蛋,孵化出他此后漫漫妖生唯一的慰藉。
他在屋頂坐了半響,直到腳下屋子傳來平緩的呼吸聲他才進去。
毛球大喇喇斜躺在榻上,兩只腳張牙舞爪的橫著占據(jù)了整張床榻,靈動的雙眸緊閉,肉嘟嘟的小嘴微微張著呼吸。
相柳站在床邊靜靜看了她一會兒,隨后從柜子里抱出另一床被褥撲在榻下的地上,令人聞風喪膽的九頭妖竟乖乖的打地鋪,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
他有些懷念毛球化形前的樣子,起碼能變成小小的一團和他同塌而眠。
次日清晨,毛球醒來時相柳早早就起了。
簡單用過早飯,相柳命玟小六帶她去街上逛逛。
毛球不太開心,“主人,你不帶我去嗎?”
相柳當然也想,但是大白天他走在街上太過招搖,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軍營沒有女人的衣物,毛球一直穿的是他的衣服,看上去雖然不突兀,但不是長久之計。
玟小六對清水鎮(zhèn)很熟,由她帶著相柳比較放心些,而且毛球身上有他的靈力,有什么危險他能第一時間察覺。
“我若出去定會被別的勢力察覺,你不是想逛街嗎?讓玟小六帶你去吧?!睖芈暯忉屚?,相柳目光移到玟小六身上,“帶她去置辦一些女子的物件,保護好她?!?/p>
毛球揪著他的衣袖,瞥了眼玟小六,“他是男的,怎么會置辦女子的物件呢?”
相柳揉了揉她的腦袋,低頭在她耳邊說了什么,毛球震驚地上下打量玟小六,他竟然是個女子。
玟小六被她看得不自在,扯了扯身上的麻衣,她就知道什么偽裝都逃不過這九頭妖的眼。
“走吧,毛球姑娘?!?/p>
毛球依依不舍地跟著玟小六出了門,剛一上街便被琳瑯滿目的小商品吸引了,什么不舍通通拋到了腦后。
清水鎮(zhèn)也住了不少妖族,街上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都有。
玟小六忍不住跟她閑聊,“誒,毛球姑娘,你和那個大魔..相柳大人是怎么認識的?。俊?/p>
毛球一邊興奮地左顧右看,一邊漫不經心回答她:“我還是顆蛋的時候就被主人撿到了,然后就一直跟著主人咯?!?/p>
“原來是這樣啊?!辩湫×c點頭。
她還想再打聽點什么,但毛球被前面的首飾攤子吸引,歡快地跑開了。
“這個是什么?”毛球拿起一只紫藤花的簪子,好奇地看,簪子上雕刻的花栩栩如生,還鑲嵌著亮晶晶的紫色石頭。
攤主立馬熱情的給她介紹,“這是簪子,姑娘您瞧瞧您這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fā),用一根布條隨便系著也太浪費了,這簪子和您在相配不過!”
毛球喜歡這個亮晶晶的東西,沖跟上來的玟小六揚了揚手,“我要這個。”
“哦,挺好看的?!辩湫×笱艿狞c頭。
毛球拿了簪子便要走,被攤主攔住,“姑娘,您還沒給錢呢...”
錢?她沒有啊,無辜的大眼看向玟小六。
玟小六:“...你看我做什么?”她下意識捂緊錢袋。
攤主也將目光落到玟小六身上,她是清水鎮(zhèn)著名的治不孕不育的大夫,攤主也曾經找她看過病。
“六哥,這是你的...?”攤主打趣地看著他們笑。
玟小六連忙擺手,“不是不是,這是我妹妹?!?/p>
“既然是六哥的妹妹,那我就看著六哥你的面子上打個折吧。”攤主是個人精,一番話說得漂亮,讓玟小六想賴賬都不行。
最后還是不情不愿的掏錢付賬。
玟小六沒好氣的對毛球翻了個白眼,“你那個主人看著把你捧在手心,怎么連錢都不給你花,只會動嘴的男人可要不得。”
得了新玩具,毛球沒工夫搭理她,況且她也聽不懂她的意思。
毛球美滋滋地把手里的簪子往頭上插,可她沒有挽發(fā),簪子從順滑的烏發(fā)掉下來。
“這個要怎么帶呢?”她只能求助玟小六。
她一雙杏眼透出清澈的疑惑,玟小六憋著氣,又不敢朝她發(fā),只能咬牙切齒接過簪子,把她拉到一邊,取下她系頭發(fā)的破布條,雙手利落給她挽了個最簡單的發(fā)髻,最后將紫藤花簪插到發(fā)髻中點綴。
不得不承認,這個傻姑娘的確生得極好,是玟小六活了這么久見過最漂亮的姑娘,即便是最簡單的裝飾,也透著勾魂攝魄的風情。
要不是知道她的原型是只雕,她都要以為她是狐貍精變的。
攤主立馬遞上鏡子,恭維著說了一堆好話。
毛球捧著鏡子左照照右看看,滿意極了,“小六,你真厲害。”
她高興時嗓子里就像含著蜜似的,玟小六覺得心里好像沒那么憋屈了,連那日被打的陰影都消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