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波在周墨家留宿了幾天,真的感覺到一身輕松。因為再也不用面對陳燕妮那張雖美麗,卻并不討喜的臉;也不用回到家里感受,壓抑的氣氛。只是,他很想念美霖,想念美霖的可愛的小臉上,頑皮的樣子,甚至是吵人的喧鬧……
終于在一天下班后,他打算回家,換洗一下衣服。
推開家門,客廳里靜悄悄的,廚房也冷冷清清,似乎這個家已經(jīng)沒有了往日的煙火味兒。他去了客臥,他和美霖常住的房間,隨便拿了幾件衣服,轉(zhuǎn)身便去了浴室。
洗完澡出來,屋子里仍然一點動靜沒有。如果陳燕妮在家聽到聲音,怎么著也會從臥室里出來看一看。他估計著這個家,只有他一個人。最后鐘波還是推開了,陳燕妮的主臥,床上有沒來得及疊起的被子……房間里空空蕩蕩。他不知道,燕妮是剛出去不久,還是去了哪里?臥室的垃圾桶里,有幾片干掉的橘子皮,鐘波終于擰起眉毛。他知道,燕妮喜歡干凈,水果皮不會放在臥室房間里過夜的。這早已干掉的果皮,應(yīng)該說明陳燕妮,不只是今天不在家。
那陳燕妮又去了哪里了呢?這個城市陳燕妮沒有親戚,甚至沒有特別要好,可以留宿的朋友。在他的認知當中,他和陳燕妮共同的朋友只有周墨,或者是學(xué)校里的同事……據(jù)他了解,陳燕妮在學(xué)校也喜歡獨來獨往,聊得來的同事,并沒有多少。
鐘波又想到了陳燕妮,會不會回了娘家?如果她是一個比較疼愛孩子的母親,這個說法是成立的。因為想念小美霖,她又在家里休假,回娘家是很正常的事。但是,鐘波深知燕妮和美霖的關(guān)系,燕妮覺得這個家沒有了美霖,是一種清靜的享受。又怎么能追隨著美霖回娘家呢?想來想去,還是沒有一個確定的答案。既然陳燕妮不在家,或許今晚也不回來。那么,他就沒有去周末墨那里住的打算了。他把收拾好的幾件衣服又放回原處,在廚房里給自己下了一碗面,吃完之后就去了書房。
這一晚,陳燕妮果真沒有回家。
第二天。鐘波起床,吃了早餐,就去上班。
日子就這樣過了一周,鐘波一個人上班下班,不用接孩子,也不用和陳燕妮貌合神離或者冷戰(zhàn)……這個家讓他覺得前所未有的輕松和寂寥。
鐘波心里隱隱覺得不安,就連上班的時候也有點走神……畢竟,他和陳燕妮還沒有離婚,她就這樣一聲不響的離開,多少讓他有些心存疑慮。
下午,給學(xué)生們上完一節(jié)大課。鐘波感覺心里,有說不出的疲憊?;氐睫k公室,給自己泡了一杯茶,揉了揉有點酸脹的太陽穴。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響起來……一看,竟是陳燕妮的母親打來的。他手機里存有岳母的號碼,但是很少溝通,因為從前有事,基本上岳母都是和陳燕妮打招呼。今天,看到岳母的突然來電,鐘波有種說不出的,心慌慌的感覺……
鐘波定了定神,剛接起電話,對面就傳來了岳母,帶著哭腔的聲音:“鐘波啊,你快和學(xué)校里請假,趕緊過來吧!……燕妮剛剛趕回去,她回華東市了。這些天她都在我這里,卻不讓我告訴你……我想出了這么大的事,哪能不讓你知道!所以趁燕妮一動身,我趕緊就給你打電話……”
“前陣子燕妮把美霖送過來不久,美霖就開始感冒,接著就是高燒不退。我看孩子病的挺嚴重,就直接給她辦了住院。做了挺多的檢查和抽血,結(jié)果出來,醫(yī)生說這不是普通的感冒,孩子患了急性白血??!我就急忙給燕妮打電話,結(jié)果她過來了。說你們吵架了,最近你工作忙又常出差在外地,美霖的病情先不想讓你知道……這些天,我和你爸,還有燕妮都在醫(yī)院里,照顧美霖……”陳母說著,有些泣不成聲……
緩了緩,她又難過的說:“但美霖的病,還是沒控制住……孩子很虛弱,醫(yī)生說只有做骨髓移植,沒有別的辦法了……”
對面的陳母在電話里,一邊說一邊哭,說到最后終于哽咽著,發(fā)不出聲音……最后,電話里邊傳出放聲大哭的聲音。
鐘波被這個意外的消息,震驚得好一會都沒緩過神來……他的手微微顫抖,只是茫然地聽著,岳母在對面的哭泣聲……好一會兒,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媽,您別擔(dān)心!我和學(xué)校請好假,這就過去。美霖會沒事的,你和老爸也注意身體,別太傷心了?,F(xiàn)在醫(yī)學(xué)這么發(fā)達。只要找到適合移植的骨髓,這個病有很多治愈的,您放心吧!”
鐘波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么,匆匆掛了電話。于是穩(wěn)了穩(wěn)心神,去了校長室,打算先請一段時間假。
從校長室出來,鐘波沒等到下班,便回了家。他裝好了旅行包,把常用的衣服和用品塞了進去。但他并沒有立刻起身,他在等陳燕妮。按正常再有兩三個小時,她就會到家了。
鐘波此時的心情很難過,美霖還是那么小的孩子,怎么能突然間就得上這樣的??!他覺得,從美霖出生到現(xiàn)在,他和陳燕妮都虧欠這個孩子。想著想著,他的眼底不由變得濕潤……現(xiàn)在,他只想立刻就見到美霖,把她摟在懷中。不知不覺中,這個小家伙已經(jīng)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和他心頭最深的牽掛。
三個小時過去了,五個小時過去了……陳燕妮還是沒有回來。
自從他們吵架以來,鐘波一直沒有撥打過她的電話,而此時,他終于忍不住撥打了她的號碼,但是卻顯示,對方已關(guān)機。
鐘波只好又打電話給岳母,告訴她明天一早,自己就會動身,去看美霖。如果不是因為一直等陳燕妮耽擱著,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可以看到美霖了吧?
夜已深,屋子里靜悄悄的。鐘波就像一座雕像,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他的身子坐得挺直,他一直在等著陳燕妮回來,然后問她幾句話,他就會奔出家門……
但是現(xiàn)在看來,今晚陳燕妮是不會回來了。放松下來的鐘波,終于覺得累了。自打他今天接到岳母電話的那一刻,他就一直神經(jīng)緊繃……雖然心力交瘁,他卻一點也沒有睡意。
這個夜對于他來說,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