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怨過我?”
裴頃問出了那個縈繞在心頭的問題。
“怨?”
曲尚之反問:“什么怨?”
不知她是真不知還是裝不知,裴頃更傾向于后者。
“我?guī)愠鋈ツ翘臁!?/p>
“肉搏場中,我對你的冷漠?!?/p>
“你可曾怨過?”
他問道。
曲尚之眨了眨眼,長長的睫羽擋住了她眼底流露出的情緒。
從他張口,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確實是故意做不懂的。
不怨嗎?
那是不可能的。
那件事明顯在她心里存了個疙瘩,每每回憶起都會傷心。
——她心愛的男子并沒有在她需要之時,給予援手。
他的冷漠與疏遠,她都記在心上。
但她沒有立場去駁斥他,去譴責他,因為一開始就是自己不顧他的警告繼續(xù)前進的。
既然做了選擇,那就要有勇氣去面對可能帶來的后果。
落子無悔。
她是懂得。
即便這樣,她還是會傷心,他前后的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大旋轉”,有的時候,她自己都分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好像認識了這么久以來,她從未走進過他的心中去。
他就像四面的墻壁,捂的嚴嚴實實,而她,四處碰壁。
曲尚之心里苦笑著。
感覺他們,就像逢場作戲那般……
一切都是假的,不真切。
……
曲尚之收好心緒,淡淡道:“我相信你是有苦衷的?!?/p>
她的聲音不大,但裴頃聽得很清。
她的語氣一如往常,況且他也并沒有從她身上看出破綻,信以為真。
裴頃:“小姐啊,可真善良……”
他長嘆道。
自己明明做的很過分,她的一句“有苦衷”卻抵消了所有。
大概是她有一顆圣母心吧。
裴頃是這樣以為的。
曲尚之抿唇,不語。
善良嗎?
她自認為自己并非良善之人。
她是呲牙必報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比誅之。
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她自小就明白。
只不過,她家境殷實強大,無人來犯,所以她也并未表現出什么強勢一面。
可她骨子里,終究是和她父親那種人一樣的,雷厲風行,心狠手辣。
而面對心愛之人,她收回了所有的棱角。
以至于她自己都忘了,她曾是名揚京城的曲家大小姐。
她逐漸卑微……
見她沒有回話,裴頃繼續(xù)自顧自道:“小姐有時候可以自私一點兒的?!?/p>
至少可以讓他減少負罪感。
他說的話細若蚊足,含糊不清,曲尚之沒有聽明白。
“你說什么?”
裴頃笑了笑:“沒什么,只是感慨小姐寬容大度?!?/p>
“哦—”
曲尚之木訥應了一聲,沒有做過多表示。
兩人沉悶地走了一路,誰也沒打破這個局面。
直到——
裴頃:“小姐,那有家買板栗酥的,要來點嗎?”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個胖胖的老板正樂呵呵地推銷著自家的吃食。
被油紙抱著的酥餅仿佛還冒著熱氣,莫名的,她有些想吃。
見人直勾勾地盯著,他似乎明白了她的想法。
裴頃大步流星地朝鋪子走去,跟老板笑呵呵地打著交道。
不知道他說了什么,老板一連遞給他兩盒酥餅,催促著他趕快走開。
裴頃聳了聳肩,付完錢,就沒再多留了。
“給你。”
裴頃把買來的板栗酥遞給她。
無端被揣了兩盒酥餅的曲尚之愣了愣:“給……我的?”
“不然呢?”
裴頃道:“這除了你,還有別人嗎?”
語落的這一刻,曲尚之感到心底暖暖的,先前被勾起的傷痛也所剩無幾。
她,一向很好安慰。
“謝謝?!?/p>
曲尚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