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城二中,市重點中學。
四班在五班對面,五班隔壁是六班,三個班連得極近,放學時間,走廊上人也多。
“我說,轉校生,你不會叫人嗎?”
出聲的是五班的一個刺頭,叫崔翟。
“那個男生就是今天來五班的轉校生嗎?”
見崔翟擋在一個高個兒前面,周圍的人小聲嘀咕著。
和兩個人同一個班的人也往人堆里湊,看熱鬧。
“別說,我今天一天都沒怎么聽到他說過話誒。”
秦風讓……讓開!
他比崔翟高出半個頭,低下頭俯視他。
他說話時并不連貫甚至有些結巴,這一張口,就引得周圍其余同學的哄笑。
崔翟雙手環(huán)胸,嗤笑道。
“我說呢,原來不是不會開口,是一開口就是個結巴!”
秦風右手攥緊了些,面對崔翟的嘲諷沉默不語。
崔翟身后領著的五班的幾個人堵在四班門口,來回走動的人不少,看著崔翟幾人很是晃眼。
荼蘼收拾完出來一看班級門口被堵的水泄不通,冷冰冰的開口。
荼蘼讓下,謝謝。
幾個跟班聽到這冷淡的語氣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忙不迭的讓人把路讓開了。
崔翟見秦風不說話要繞開他,伸手推搡。
“我讓你走了嗎!”
眼看崔翟那邊的人要動手,從四班門口走過來個人。
荼蘼反手拽住崔翟臂膀,只要她再用力些,就能聽到這人手臂脫臼的聲音。
四周響起驚呼聲,秦風兩眼圓睜,驚詫看她。
崔翟痛的齜牙咧嘴蹦出句臟話,跳起腳一拳揮過去,沒想到被荼蘼另一只手直接抓住反扣在背后。
崔翟徹底惱火。
“荼蘼,你TM有病是不?”
“你個殺人犯在這搗什么亂,還怕不招人嫌的嗎?!”
秦風神色變?yōu)殄e愕,直愣愣地盯住面前的少女。
荼蘼抓著崔翟的手上又施了幾分力,崔翟的整個面部肌肉都扭曲了。
荼蘼知道我是殺人犯,就別在我眼前搞這些小動作。
荼蘼以為我不能把你怎么樣嗎?
松了手,甩開崔翟的膀子。
“艸!我們學校怎么會收你這種人,你遲早會把我們都殺了!”
她輕掀眼皮,冷漠的覷了一眼對方。
荼蘼請便。
自始至終她的語氣和表情都是那般平靜,連絲毫的失態(tài)都沒有,甚至不曾皺一下眉頭。
她一言不發(fā)走上樓梯,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充滿了害怕與排斥。
秦風看了眼被跟班揉著胳膊的崔翟,直接掠過那幾人跟在荼蘼身后走了。
荼蘼你跟著我做什么?
秦風剛……剛才,謝……謝謝你!
荼蘼你就當我是日行一善。
往上又走了幾級臺階,身后是熟悉的腳步聲,荼蘼偏頭看向仍然隔著兩階臺階跟隨她的秦風。
荼蘼既然道過謝了,怎么還不走?
秦風我…我…,他們還沒…沒走……
荼蘼我知道了。
秦風抬起眼瞧著荼蘼,目光與她的視線相撞,少女白凈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緊張的抿了抿唇,腹里突然傳出輕微的聲音。
他中午只吃了一碗稀飯下饅頭,一下午都在挨餓中,現(xiàn)在正是飯點。
這聲音,正好讓荼蘼聽到。
荼蘼取下書包,從里面拿出半包面包和一瓶酸奶,遞給秦風。
秦風謝謝!
少年接過,低下頭的時候悄悄紅了臉頰。
之后,兩個人都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交流。
他跟著荼靡先從教學樓三樓的空中走廊來到與教學樓相鄰的實驗樓,然后又跟著她往上走了兩層到了實驗樓的天臺。
荼蘼進來吧。
天臺的門是一道鐵門,門栓處掛著一把金色的鎖鑰,少女拿出鑰匙開了鎖,取下來放進兜里。
她帶著秦風在一處臺階處坐下,令秦風驚訝的是她居然還準備好了一個毛茸茸軟乎乎的軟墊。
荼蘼你叫什么名字?
秦風秦……秦風。
兩人坐的近,少女的眼神注視著天邊泛紅的火燒云,少年的眼神卻時不時往少女的身上瞟。
荼蘼我叫荼蘼。
秦風荼…荼蘼不是一…一種花嗎?
荼蘼是啊,是春季最后盛放的花。
秦風崔…崔翟說你…你是殺…殺人犯,是真的嗎?
他毫不避諱地直盯著她看。
荼蘼你覺得呢?
她半揚起頭,往后倒去靠在墻壁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他停頓了片刻,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秦風我…我認為你…你不是。
荼蘼學校里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我是殺人犯,時間一長,我也分不清我到底是不是了。
秦風你……你殺了誰?
荼蘼我的父母。
他只覺得胸口輕輕一顫,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荼蘼其實我只是那次事件里的嫌疑犯。
她努力扯開一個笑,出口的聲音沙啞蒼白。
荼蘼只不過大家都認為是我殺了他們,以訛傳訛的人多了,我也不在乎了。
對話到此結束,她走向天臺的邊緣,實驗樓的天臺可以看見整個學校的全貌。
崔翟和他的幾個跟班推搡打鬧著出了校門,左拐后便徹底看不到了。
荼蘼你可以走了,崔翟他們已經出校門了,應該不會再碰到了。
夕陽西下,秋風颯颯,少女沿著天臺一側的安全地帶走來走去,陽光為她周身鍍上一層淡金色的光。
她沒聽到任何離開的動靜,回頭看過去時撞上秦風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
秦風瞧見自己的行為被撞破,眼睛移開,神情不變,可也應了句。
秦風知道了。
他朝門口走去,臨走時又悄悄看她,磨磨蹭蹭的跟她說再見。
不知道為什么,居然有些想晚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