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渺渺咬著橘子,望著繪卷上“他”最后的微笑發(fā)呆,忘了咬果肉,兩頰發(fā)酸,久久不能回神。
以前不管蘇渺渺知道多少蕭潤的光輝事跡,她都覺得:也就那樣。但從蕭潤默不作聲將過往以浮云視之,她仿佛看到了一個踏著荊棘赤腳前行的身影。孤獨但不畏懼,痛苦但不猶豫。他從那時開始佩服蕭潤,不再當(dāng)他是老爹派來的管家公,盡管他并不煩人。
蘇郡主不學(xué)無術(shù)、囂張跋扈慣了,還沒人能管得住她,蕭潤算一個,不過她不承認(rèn)。不承認(rèn)也不要緊,反正她已經(jīng)開始叫他“蕭潤師兄”了。
“和蕭潤好好相處。”蘇渺渺突然覺得聽阿爹的話一回也未嘗不可。
起初清清白白,而后憐于身世,最后淪于人品。
蘇渺渺對蕭潤的過去很感興趣,絲毫不覺窺探人不堪的過往是在其傷上撒鹽,哪怕已結(jié)痂成疤。
“蕭潤,你真的是孤兒嗎?”蕭潤給小郡主鋪床的動作頓也沒頓。“嗯?!?/p>
“你待的地方真那么恐怖嗎?”蕭潤拿了個橘子開始剝,口氣平常地像在轉(zhuǎn)播天氣預(yù)報:“暗無天日。”
“好慘哦?!毙】ぶ麟y得流露出悲憫。沒親眼見過貧窮、親身嘗過痛的幸福者,連悲天憫人的神情都如同置身烏托邦中,浮夸的“感同身受”。
蕭潤一聲不吭地將橘子的莖線都剝干凈才遞給小郡主,扔手帕的時候不小心沒拿穩(wěn),他彎腰將紙巾撿了起來,做這個動作時他意識繃緊了背。淡淡地說:“就那樣。”
蘇渺渺數(shù)著橘子瓣玩,她挑了瓣汁水最豐的塞進了蕭潤嘴里。
“沒事,以后跟著本小姐,帶你過好日子?!碧K渺渺大言不慚地拍著胸脯保證。
蕭潤看了看他發(fā)亮的眼眸,少年人意氣風(fēng)發(fā),朝氣蓬勃。他不由蜷縮起手指,輕輕“嗯”了一聲。
“好,跟你過?!?/p>
細(xì)若蚊吶。
《負(fù)戾院》挽救了正走下坡路的蘇家,蕭潤給蘇氏續(xù)了一口命,算和蘇氏互相成就。但未涉過政的太子蘇渺渺堅持認(rèn)為是蕭潤借了蘇氏的東風(fēng)——蘇郡主的索取一向蠻不講理。
蕭潤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并不反駁,只是按照答應(yīng)過的那樣盡心盡力照顧這位爺。
安排的單人間君主不滿意,偏要和蕭潤住。沈綰只好每天戲份結(jié)束了大晚上趕回來,時常還會接到郡主的夜宵熱線,今天想吃城東的燒烤明天又想吃城西的蟹粉粥,蕭潤出了影棚滿世界給她找。
名不正言不順地做了蘇渺渺兩年室友。給他洗了兩年衣服,剝了兩年橘子,做了兩年理論考試的槍手,還被他趕走了兩年的桃花……
“蕭潤師兄啊——他不喜歡你們?!彼榱艘坏氐姆夹牟凰?,非要討個答案:“師兄是喜歡……喜歡她嗎?”蘇渺渺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自己想象不到沈綰和別人卿卿我我的畫面,不禁露出了小惡魔似的壞笑:“不,師兄喜歡我?!?/p>
有蘇渺渺在親眼見到沈綰被蕭潤偷親的反應(yīng)只是皺眉加輕輕揮開她而并不斥責(zé)之后,不死心也得死心了。
美曰其名替她擋掉了不必要的麻煩,蘇渺渺并不領(lǐng)情,也不怪罪。
“師兄可寵我了,都看到了吧?”她沒心沒肺反以為榮,笑嘻嘻地四處炫耀,像個幼稚的小孩。蕭潤無奈地揉揉額角:還是個小孩啊,得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