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老管家賈守義剛從前廳清點完賬目回來,正打算洗漱就寢,就見一個小廝慌慌張張地從前院跑來,腳步踉蹌,差點摔在地上。
小廝滿臉驚恐,連行禮都顧不上,喘著粗氣喊道:“賈……賈管家,不好了!少爺他……他快不行了!”
賈守義手中的賬本“啪”地掉落在地,他瞪大了眼睛,臉上血色瞬間褪去,聲音都帶上了幾分顫抖:“你說什么?你小子可別胡說!”
小廝帶著哭腔,又把話重復(fù)了一遍。賈守義恍然若失,不過他連忙收復(fù)心情,忙提起長袍下擺,朝著張員外的寢室一路狂奔。
到了寢室門外,賈守義顧不上儀態(tài),猛地推開門,屋內(nèi)的丫鬟們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得不輕。他幾步走到正在看書的張員外面前,“撲通”一聲跪下,聲音帶著哭腔:“老爺,大……大事不好!少爺他快不行了!”
張員外手中的書“嘩啦”一下掉在地上,整個人如遭雷擊。他雙眼圓睜,臉上的震驚與不可置信清晰可見,嘴唇微微張著,卻半晌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他才猛地站起身,“什么……貴……貴兒現(xiàn)在何處?”
“我已命下人將少爺抬回房了?!辟Z管家急忙回道。
一路上,張員外只覺得自己的心跳聲震耳欲聾,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綿軟無力。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出張富貴小時候的模樣,那稚嫩的笑臉,奶聲奶氣叫他“爹爹”的場景,仿佛還在昨日。他實在是不敢相信清早見到張富貴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如今怎么會這樣。
可等他終于趕到張富貴的房間時,看著筆直的躺在床上的張富貴,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他跌跌撞撞地走到床邊,顫抖著伸出手,那雙手仿佛有千斤重。當(dāng)他的指尖緩緩靠近張富貴的鼻息時,他的呼吸都停止了,感受不到一絲溫?zé)岬臍庀ⅰ?/p>
他不愿相信,又哆哆嗦嗦地伸手摸了摸張富貴的身子,那刺骨的涼意從指尖傳來,瞬間蔓延至全身,讓他仿佛置身冰窖。
張員外的身子劇烈地晃了晃,膝蓋一軟,差點摔倒在地。身旁的丫鬟們趕緊上前攙扶,卻被他一把甩開。他雙眼直直地盯著張富貴,眼中滿是悲痛與難以置信,嘴唇不停地哆嗦著,想要說些什么,可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唯有大顆大顆的淚珠從他的眼眶滾落,滴在床單上,洇出一片深色的痕跡 。
張員外年過半百才迎來這個寶貝兒子張富貴,老來得子的他,滿心都是對這孩子的寵愛。在張富貴成長的每一個日日夜夜,張員外都傾注了自己全部的心血與疼愛。孩子的一顰一笑,都能輕易牽動張員外的心弦,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恨不得把世間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兒子面前。
可如今,命運卻如此殘酷,眼睜睜看著兒子毫無生氣地躺在床上,自己卻無能為力。這般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劇痛,如同一把銳利無比的鋼刀,直直地刺進(jìn)張員外的心臟,攪得他五臟六腑都仿佛破碎開來。他只覺腦袋“嗡”的一聲,眼前突然一黑,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重重地昏死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