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知縣猛地跨步踏上大堂石階，官袍下擺隨著動作獵獵揚起。他怒目圓睜，一把抓起案頭驚堂木，狠狠拍在案幾上，“啪”的巨響震得堂下眾人渾身一顫?！百嚢?！”他聲若洪鐘，怒意幾乎要從嗓音里噴涌而出，“你這大膽狂徒，偷盜錢財已是罪無可恕，竟敢在本官面前巧舌如簧、欺上瞞下！當真是目無王法！”話音未落，他已轉(zhuǎn)頭朝張捕頭厲喝：“張捕頭！將這惡賊重打六十大板，看他還敢不敢狡辯！”

賴八“噗通”一聲癱坐在地，臉上血色盡失，卻仍強撐著抬頭辯解：“大人為何說小人是賊？小人實在冤枉！大人”他眼中滿是驚恐，聲音里帶著哭腔，不住地磕頭求饒。

“還敢嘴硬！”劉知縣冷笑一聲，猛地抓起案上的水桶，將里面的水傾倒而出，水面浮著的油花在青磚地上蜿蜒成一片，“本官問你——你口口聲聲說這錢是你的，那為何泡過銅錢的水面，會浮著油花？”

賴八盯著地上的油花，眼神里滿是茫然：“有油花又如何？這能說明什么？”他聲音發(fā)顫，卻仍強作鎮(zhèn)定。

劉知縣怒極反笑，猛地一拍桌案：“蠢貨！這油花便是鐵證！”他伸手直指賴八，字字如刀，“武大郎每日做炊餅，揉面、抹油，手上沾滿油脂。收錢數(shù)錢時，銅錢自然也沾上了油脂！而你賴八，平日是在河西給人船家搬卸貨物，哪來的油脂！”他頓了頓，目光如利劍般掃過賴八驟然煞白的臉，“如今這油花現(xiàn)形，真相已然大白！賴八，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可說？”

這番話如雷霆貫耳，圍觀百姓先是一愣，隨即爆發(fā)出如雷般的叫好聲。“大人英明！”“果然是惡賊！”眾人紛紛拍手稱快。

武大郎更是激動得涕淚橫流，不住地磕頭，聲音都喊得嘶?。骸爸x大人青天大老爺！還小人清白！”

如今證據(jù)確鑿，賴八是辯無可辯，他癱坐在地上，如喪家之犬，再也說不出半分狡辯之詞。

賴八望著地上那片泛著油光的水跡，喉間發(fā)出一聲絕望的嗚咽。他的嘴唇劇烈顫抖著，往日巧舌如簧的辯解此刻全化作破碎的囈語，：“大人……饒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劉知縣猛地抓起驚堂木，卻在半空頓住，俯視著這灘爛泥般的惡徒，眼中寒芒如刃，呵斥道：“再也不敢？你這惡賊在公堂之上顛倒黑白時，怎不見半分畏懼？法不嚴則不力，今日若輕饒了你，往后這世道還有何公道可言！”他猛然揮下驚堂木，炸雷般的聲響震得堂下眾人耳膜生疼，“來人！拖下去，重打六十大板！”

兩名衙役如鷹隼般撲上前，鐵鉗似的手臂掐住賴八的肩膀。賴八的衣袍被扯得七零八落，露出滿是油污的脖頸，他像條瀕死的魚般扭動著，在地上蹬出兩道凌亂的痕跡：“大人！小的身子虛弱，經(jīng)不起這六十大板呀！求您開開恩……”哭嚎聲里混著鼻涕眼淚，將方才偽裝的“孝子”面具撕得粉碎。

劉知縣卻已背過身去，袍袖狠狠一揮：“經(jīng)得起還是經(jīng)不起，那是閻王爺?shù)氖?！本官生平最恨你這種欺善怕惡的鼠輩——給我往死里打！”

話音剛落，便聽得水火棍發(fā)出啪啪作響的拍打聲、賴八那凄厲的慘叫聲，驚得檐下麻雀撲棱棱四散而逃，也驚得圍觀百姓紛紛拍手稱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