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往寒來,清河縣的冬天裹挾著凜冽的寒意提前而至。北風(fēng)如刀子般刮過街巷,樹梢上的枯葉早被席卷一空,連平日里喧鬧的市集都因嚴寒冷清了幾分。
今歲的冷,透著股刺骨的狠勁,屋檐下的冰棱結(jié)得又長又粗,摔在地上能迸出細碎的冰碴子,行人呼出的白氣瞬間凝成霜花,沾在眉毛、胡須上,遠遠望去,倒像是剛從冰窟窿里爬出來的。
這般酷寒,讓清河縣火炭、柴火的需求如潮水般暴漲。街頭巷尾,各家各戶都在為御寒之事發(fā)愁,米鋪旁的炭行門口,每日天不亮就排起長隊。有人裹著厚厚的棉襖,跺腳呵氣,眼巴巴地望著店里,生怕輪到自己時就斷了貨;有人甚至為了爭最后一擔(dān)柴火,在街邊吵得面紅耳赤。供不應(yīng)求之下,火炭、柴火的價格一路飆升,短短幾日,竟?jié)q到原先的一倍還多,漲勢之猛,讓百姓們直咋舌。
這炭火價格的飛漲,可把賣炊餅的武大郎愁壞了。他每日天不亮就得起床,揉面、生火、烙餅,靠著這小小的炊餅攤,勉強維持生計。如今沒了火,這炊餅自然做不成,可面對如此高昂的火炭價格,就算咬咬牙買了,這成本自己漲了不少,賣餅的利潤幾乎被壓榨殆盡。而這炊餅若是漲價,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自然不樂意。這樣一來可著實難為了武大郎。
這武大郎整日唉聲嘆氣,對著空蕩蕩的灶臺發(fā)呆,吃飯時味同嚼蠟,即便躺在床上,也翻來覆去難以入眠,滿腦子都是如何解決生火的難題。
好在武大郎腦子靈光,苦思冥想后,還真讓他想出個法子。他望著遠處白雪覆蓋的山巒,心想:既然火炭、柴火貴得離譜,倒不如自己上山砍柴。雖說這山路崎嶇,砍柴也辛苦,可只要肯下力氣,總能省下些銀錢。等寒冬過去,火炭價格回落,再買也不遲。
主意打定,武大郎便開始行動。每日清晨,他照舊早早出攤,吆喝著賣炊餅。當(dāng)日頭偏西,待最后一張炊餅賣完,他顧不上休息,扛著砍柴的斧頭,背著竹簍,朝著城外的大山走去。山路陡峭,寒風(fēng)割得臉生疼,可武大郎咬牙堅持著。他在山林里穿梭,尋找合適的枯木,一斧一斧地砍下去,木屑紛飛。連著兩三天,武大郎早出晚歸,累得腰酸背痛,肩膀也被裝柴火的竹簍磨得通紅,可看著堆在院子里漸漸高起的柴火垛,心里總算有了幾分踏實。
俗語道“無巧不成書”,那日清晨,武大郎推開自家的木門,只見前日夜里悄然落下的大雪,已將清河縣裹成了銀裝素裹的世界。
街巷間積雪厚達半尺,踩上去“咯吱咯吱”作響,平日里熙熙攘攘的石板路,此刻覆著層滑溜溜的冰殼,行人寥寥,連叫賣聲都被凍得沒了蹤影。這般行路艱難,武大郎望著自家的炊餅擔(dān)子,無奈地嘆了口氣——今日怕是賣不成餅了。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倒也是個難得的機會。他將擔(dān)子輕輕擱回屋內(nèi),抄起磨得鋒利的斧頭,又往身上多披了件補丁摞補丁的棉衣,便匆匆朝著后山走去。
這山路本就崎嶇,此刻被積雪覆蓋,更是難行。武大郎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著,呼出的白氣在眉毛上凝成冰晶,他卻渾然不覺,他鉚足了勁兒,專挑粗壯的枯木下手,斧頭起落間,木屑混著雪沫飛濺,不多時,肩頭的竹簍便裝滿了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