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琪，我只求你能想起之前的事情，哪怕只是一點！”張小凡靠在了陸雪琪的身上，并且將自己的聲音傳入她深深的腦海里，喚醒那段沉睡的記憶。
然而，陸雪琪的目光卻隨著張小凡懇求的語氣而變得警惕起來。
“你怎么知道我失憶了？”陸雪琪掙開張小凡的雙手，下意識后退一步，“你是不是把我當成了陸雪琪？”
“你就是陸雪琪?！睆埿》驳刮豢跊鰵猓桓蚁嘈抛约河谐蝗站箷f出這句蒼白無力的話，“若不是這樣，你又怎會得知其中的一切？”
“我……”面對張小凡的提問，陸雪琪忽然感覺到頭暈，眼前也漸漸模糊，她下意識回到了床上，用手輕輕捂住雙眼?！拔也恢?，你不要問我……”
張小凡心中一喜，陸雪琪的反應證明之前的事情她并未完全忘記。既然如此，他決定趁熱打鐵，將準備了太久的話都倒出來，完全喚醒她。
他輕輕地坐在陸雪琪的身邊，用手臂將她環(huán)繞。
“琪兒，你知道么……其實我第一眼見到你就有種特別的感覺，心想你沒有別人說的那么高冷，之后與你在七脈會武上交手，又在萬蝠古窟一同面對生死。其實我很膽小，不知為何在你的身旁我就無所畏懼，不惜為你擋下所有的危險，其實那時候我的修為還遠不如你……”
“我一直將這種想法埋在心里，因為與你比起來，我太一般了，有時候怕被別人知道而被恥笑……直到流波山，那個雨夜我聽到了你的聲音，雖然沒有看到我卻知道，你是為我而來的。”
原本一臉痛苦的陸雪琪，隨著張小凡的話而漸漸平靜，她看著那張普通而堅毅的臉，眼眸中忽然閃現(xiàn)出了些許光彩。
張小凡沒有停下，打算一直說到陸雪琪將一切回想起來。
“……那十年我雖然一直在殺戮，但每到安靜的時候除了陪在碧瑤身邊，總會想起你，回憶起你在玉清殿上為我下跪起誓的畫面，我明白你已經(jīng)盡了自己所能，想來我以那樣的方式出走，你很痛苦罷……我從未奢望過你我在十年后能夠有重逢的一天，你還是那么美，不嫌棄我的手上沾滿鮮血，依舊勸我回心轉(zhuǎn)意。你的話我還清楚地記得，‘張師弟，你回來罷……’其實那里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又何必如此拘謹？”
張小凡說著說著，將自己也融入了那段刻骨銘心的往事，以至于他忘記了觀察陸雪琪，從而沒有發(fā)覺她眼中的疑慮越來越多。
“還記得那次我在小竹峰親口拒絕了你嗎？其實我沒有走，而在你的屋頂上坐了一夜，因為我不忍讓你孤枕難眠……其實當知道你為我當著道玄這個背叛者的面拒婚的時候，我的心里就只能裝下你，一切都怪我，若不是此后還有再見的機會，你我真的就注定無緣廝守……”
說到此處，張小凡忽然感覺到她的身體離開了自己的臂彎，她的溫度也消失了。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而且你說十年，你竟然叫她等了十年！”陸雪琪的眼眸閃現(xiàn)出了一絲怒意，“你到底是不是張小凡？我不是你所說的陸雪琪，這里是焚香谷，我叫瑛火！”
瑛火么……
而當雪變作了火的時候，為何張小凡卻感覺到了刺骨的寒冷？
聽到陸雪琪說出焚香谷三字，張小凡才想起了此次涉險的目的，決定不再急于恢復陸雪琪的記憶，將她救出才是當務之急。
“琪兒，無論你現(xiàn)在你是否相信我，你我一定要盡快離開這里回到青云，到時候我再將你所忘記的一切慢慢講給你聽！”張小凡站起身，再次將握住她的手，“你忘了么，我還有一個未兌現(xiàn)的承諾，我要在青云山上風風光光地娶你！”
“承諾……娶我……”聽到張小凡的話，陸雪琪再次陷入了迷茫，身體一度松弛了下來。
張小凡見狀，便帶她向門外走去，可就在他到了門外時，陸雪琪卻將雙腳別在門檻之內(nèi)，不愿出來。
“雪琪，快隨我走?。 睆埿》布哟罅耸稚系牧Χ?，卻仍舊沒有拉動陸雪琪。
“我承認第一眼見到你，我就喜歡上了你，或許是在夢中陪你一起經(jīng)歷了很多，我真的就像陸雪琪一樣雖死不悔?！标懷╃魉砷_張小凡的手，她的眼中有淚光閃爍，“不管我與陸雪琪是不是同一個人，但我畢竟是焚香谷的一員，在我恢復記憶之前我不會，也不可能擅自離開，所以請你等一等，等我想起來的話，一定會給你答案?！?/p>
張小凡忽然聽到門外的腳步聲，便再次回到房間里，回過身來望著她。
“若是你永遠無法恢復記憶呢？”
陸雪琪想了想，沒有回答。
看到這里張小凡也什么都不顧了，從懷中取出燒火棍來，決定要限制陸雪琪的行動。
“燒火棍！”陸雪琪驚呼一聲，下意識后退三步，右手一揮，天琊奪鞘而出，瞬間出現(xiàn)在她的手中。
下一刻，他們都沒有說話，房間中在一聲碰撞后便陷入了寂靜。然而，他們的交手才剛開始，又或是七脈會武的繼續(xù)。
燒火棍原本漆黑的一端，忽然出現(xiàn)了血紅的光亮，周圍的空氣在巨大的吸扯之力下幾乎扭曲。天琊此時光芒大盛，藍色的光彩欲要將這奸邪古怪的東西盡數(shù)驅(qū)趕。
就這樣，無論是兩大曠世寶物還是他們的主人都沒有再動過絲毫，用彼此的力量無聲地相持。
見陸雪琪的目光漸漸冷漠起來，張小凡不想傷她卻只能速戰(zhàn)速決，于是出手了，沒想到，陸雪琪只是起初退后兩步，很快就將他頂了回來，雖然張小凡只用了六成的力量，但依舊被逼退數(shù)步。
就在這時，他身后的門忽然被人打開，緊接著自己被一個人穩(wěn)住。
“陸師妹，你……你怎么能對他動手！”
易容成碧瑤的曾書書憤怒地望著陸雪琪，他幾乎就要拔劍了。
原來，曾書書與林驚羽燕虹在找尋無果后，忽然聽到一絲打斗聲，以為張小凡暴露了，便一同循聲找到了這里。
他們剛把門打開，就見張小凡向后倒退，曾書書趕忙上前穩(wěn)住了他，起初以為屋內(nèi)是云易嵐，卻不料擊退張小凡的卻是他們冒著危險苦苦尋找的陸雪琪。
望著手持天琊的陸雪琪，曾書書瞬間明白她非但沒有恢復記憶，反而對張小凡大打出手，一怒之下他也不管彼此的情義，準備給她一個教訓，順帶幫張小凡將她帶出焚香谷。
“書書，別過去！”張小凡看出了曾書書的心思，全力阻攔他，“你和林驚羽燕虹加在一起，都不是她的對手……”
“你說什么？”林驚羽本來想上去幫忙，卻在聽到張小凡的這句話后大驚失色。
還不等張小凡解釋，陸雪琪卻對曾書書怒吼起來。
“碧瑤！二十六年前，是你在玉清殿上執(zhí)意要將張小凡帶走，是你逼他永遠離開了青云！是你讓陸雪琪苦苦等候，一等就是十年！”
陸雪琪瘋魔的大喊，讓張小凡與林驚羽瞬間呆掉，曾書書深知解釋無用，便將錯就錯回懟起來，因為出發(fā)之前，燕虹已經(jīng)向曾書書告知了陸雪琪的遭遇。
“那又如何，難道我就眼睜睜看著小凡被頑固不化的道玄害死？若不是道玄舉起誅仙不留任何活路，我何苦使用最凄厲的癡情咒而沉睡下去？你以為我想和他長相廝守么，你錯了！”
張小凡雖然猜到了曾書書的策略，但當陸雪琪說出那句話以后，他差點暈眩過去，最后還是林驚羽扶住了他，時至今日他才終于明白，陸雪琪，竟然在內(nèi)心深處對二十六年前的那一刻如此在意。
是啊，正是當年的那一劍，讓張小凡選擇了出走的同時，絕了陸雪琪所有的希望，留給她十年的苦苦等候，還有對通天峰的無盡恨意。
天地永不懷仁，萬物皆為芻狗！
忽然，陸雪琪的腳動了一下，她用天琊直指曾書書，整個身體如飛雪般飄來。
“你若沒有出現(xiàn)，我不惜性命也會將小凡救下，與他在一起，撫平他心中所有的傷痛……”
在這個時候，陸雪琪不知道她已經(jīng)與夢境合而為一。
然而，易容成碧瑤的曾書書，也沒有任何退讓。
“就算讓那一切重來，我也會毫不猶豫擋在他的面前，不惜再次使用癡……”
曾書書話音未落，一個身影擋在了自己的前方。
陸雪琪聽到曾書書的話，一怒之下全力刺去，卻不料自己面前的已不再是曾書書。
就這樣，張小凡出現(xiàn)在了曾書書與陸雪琪之間，與此同時，天琊從他的胸前一穿而過。
“小凡！”二人的聲音匯聚在了一處，可即便這樣也難以掩飾那一抹蒼白與無力。
陸雪琪小心翼翼地將天琊拔出，卻無法阻止鮮血逐漸浸透了他的衣服。曾書書從后面將他緊緊摟在懷里，一只手捂住他細長的傷口，另一只手取出一個瓷瓶并將里面白色的粉末一部分灑在傷口之上，剩下的全部倒入他的口中。
林驚羽來到張小凡的一側(cè)，用手在他的心脈處點了數(shù)次，顫聲道：“再往左半分，就要一劍穿心了……”
然而，他的話并未對這悲哀的氣氛有任何的緩解。
無論是曾書書還是陸雪琪，都沒有了怒火，目光里只有張小凡蒼白的臉。
“小凡，我們回去罷……”曾書書哽咽道。
“我，我不是要，我怎么會……”陸雪琪此時顧不得劇烈的頭痛，跌坐在地上語無倫次，連天琊都被扔在一旁，雖然上面并沒有沾染張小凡的血。
曾書書抱著張小凡，嘆道：“小凡，你……你這又是何苦！”
張小凡顫抖的說道：“不……不怪她，不這樣做，怎么行！”隨后劇烈的咳嗽了兩聲。
曾書書道：“兄弟，一定要堅持?。 ?/p>
陸雪琪正要開口，原本緊閉的門卻在這時被人一把推開，只見燕虹滿頭大汗地闖了進來，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虹兒，你這是怎么了？”林驚羽關切的問了問燕虹。
燕虹剛要開口，卻看到了張小凡的異樣，忍不住驚呼道：“小凡師兄，你怎么了？”
“無妨，李洵在哪？”張小凡問道。
“啊，對了，咱們要馬上走！”燕虹被張小凡一問才想起了自己要說的話，眼神中流露出了驚恐，“還沒找到師兄，我就在不遠處看到了云易嵐的背影，他正朝這里過來，一定是來找陸雪琪的，你們快從相反的方向離開，我在這拖延！”
燕虹的話無異于晴天霹靂，以現(xiàn)在張小凡的境地，遇到云易嵐必死無疑，就算他們能僥幸躲過，在云易嵐發(fā)現(xiàn)這里的異常后，他們也難逃魔掌。
而有燕虹在此拖延，他們就有機會沖出去，想到這里張小凡和曾書書都把目光放在了陸雪琪身上，準備做最后的努力，盡快離開。
然而，他們都沒有發(fā)現(xiàn)這個計劃中的不妥。
除了林驚羽。
“虹兒你開什么玩笑，你要送死么？”林驚羽扣住燕虹的雙肩，怒吼道，“你已經(jīng)不再是焚香谷中人，你別騙我！”
此話一出，無論張小凡，還是曾書書皆是大驚失色，眼神復雜地望著燕虹，雖心有不忍卻無計可施，只有等待她的選擇。
“那又如何，別忘了云易嵐可以在發(fā)現(xiàn)異常的瞬間封鎖所有的出口，到時候誰也逃不掉。”燕虹咬牙笑道，“我既然回到這里，就沒想過活著出去……驚羽，謝謝你這些天對我的關心，不久前的那一路相隨，我會永遠記得……”
“我不走，虹兒，要死你我一起死！”眼看燕虹要朝門外走去，林驚羽從后面抓住她的手，同時對身后的張小凡等人道，“你們快走！”
在這個時候，無論是誰都難以邁出那一步。
這時，沉默許久的陸雪琪忽然開口。
“你們走罷，由我來?！标懷╃髯叩介T外，把背影留給了他們，“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是誰，但我不想你們死在這里，我會盡量拖延，并且今天發(fā)生的一切我會只字不提?！?/p>
這個時候，燕虹與林驚羽才明白陸雪琪還沒有恢復記憶。
“小凡，我們……”曾書書此時沒法擅作主張，因為他不知道張小凡會作何選擇。
但是，張小凡看了一眼擁抱在一起的林驚羽和燕虹，還是選擇了放棄。
“我們走罷……”望著陸雪琪蕭索的背影，一字一字道，“我們還會再來?！?/p>
似乎聽出來這句話是說給自己，陸雪琪輕輕轉(zhuǎn)身來，含笑道：“如果有緣再次相見，那時的我一定會給你答案！”
張小凡目送陸雪琪朝外面走去，當她消失在黑暗中以后，他失去了知覺……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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