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奈奈生頹廢地躺在地板上,渾身都酸得不行,“好累啊——”
從睜眼開始,奈奈生就被鬼切和虎徹叫起來打掃衛(wèi)生,又是清理枯葉又是擦洗前殿,為了除草她還不小心割傷了手指,真是比保姆還保姆,但一想到自己無家可歸,就權(quán)當是住宿費了,反正這里伙食也不錯。
奈奈生望著天花板出神,懷疑御影離家出走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因為受不了這樣的工作量,神社這么大,不花一個上午是打掃不完的。
哦對了……昨晚那個聲稱自己不是人的小女孩哪去了?
“那兩個家伙簡直是甩手掌柜啊……”一想到自己累死累活地擦地板,而鬼火童子卻在旁邊悠閑下棋,奈奈生實在是無語至極,“嘴上說我是神仙大人,實際上卻只是想要隨便使喚我……”
【神仙大人——】
耳邊驀地響起陌生女人的聲音,奈奈生從地板上爬起來,發(fā)現(xiàn)眼前的景象不知何時變了個樣,本應(yīng)有一扇門擋在眼前,此時她卻能看到屋外雙手合掌虔誠許愿的人,中間的門仿佛成了一層薄薄的紗。
保養(yǎng)得當?shù)呐司o閉著雙眼,嘴角含著笑,繼續(xù)許下她的愿望——
【請保佑我的孩子……能健健康康地生下來——】
“我聽到了——聲音?!蹦文紊吭陂T上,愣愣地看著屋外談笑甚歡的三人,“剛才的,是那個人的聲音——?”
“正是如此,”鬼切和虎徹又憑空出現(xiàn)在奈奈生身后,“那是參拜者祈愿的心聲。坐在神社里聆聽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的祈愿,也是土地神的工作。”
奈奈生憶起昨晚自己說的話,不禁有些后背發(fā)涼:“還真有來參拜的人的啊?!?/p>
“來吧,奈奈生大人,開始下一個工作吧?!惫砬泻突匕醽硪淮蟑B書,兩個鬼火童子加起來都沒那疊書高,“這些請您過目?!?/p>
“饒了我吧——……”奈奈生無力地癱倒在地,沒想到除了身體上的折磨還要經(jīng)受精神上的折磨,“我不想看?!?/p>
“這是二十年份的參拜者的祈愿記錄?!?/p>
“二十年!?”奈奈生猛地彈起,驚訝地撈起一本書開始“嘩嘩”翻動,嘴巴張得都可以塞下一個雞蛋。
虎徹點點頭,用孩童的聲線繼續(xù)解釋:“這是巴衛(wèi)大人記錄下來的。他是打算等御影大人回來的時候給他過目的……雖然由于土地神不在了,來神社的人也減少了很多,但多虧了巴衛(wèi)大人想法設(shè)法地管理好了神社的關(guān)系,時而還是會有像那位孕婦一樣的參拜者前來的?!?/p>
虎徹和鬼切一齊雙膝跪地、以頭觸地,行土下座禮來表達對奈奈生的歉意:“今天請奈奈生大人所做的這些工作,一直都是巴衛(wèi)大人一個人完成的?!?/p>
奈奈生垂眸看著態(tài)度謙卑的鬼火童子,知道了真相后內(nèi)心不禁有所動容——
所以,他們才沒有幫忙啊。
“雖然這座神社真的是破破爛爛的,但難怪……”奈奈生撫上一本書,小心查閱著里面的內(nèi)容,“這里纖塵不染啊……”
好漂亮的字,記得如此詳細……
“啪、啪”
清脆的拍掌聲將沉浸在文字里的奈奈生拉回,屋外又有祈愿的人,是一個金發(fā)男孩,與之前那個孕婦一同前來的。
【神仙大人——請一定要——幫我認清未來的道路?!?/p>
虔誠的聲音仿佛在奈奈生腦海中回響,她恍惚間好像看到一名留有狐耳狐尾的俊美男子,正跪在案前認真書寫文字,記下每個人的祈愿。
……這種廢棄的神社,根本就沒有人會來捐香火錢!……
巴衛(wèi)震驚的表情仿佛歷歷在目,昨晚的憤怒話語宛如一把利劍,不僅刺傷了當時的巴衛(wèi),還刺傷了現(xiàn)在的奈奈生。
心猶如墜入冰窖,奈奈生從未感覺如此內(nèi)疚和懊悔,周圍散落的書籍仿佛都在痛斥著她的無情。
“您做完了明白了嗎?。∧文紊笕耍。 惫砬惺掷飺]舞著兩把小扇子,虎徹手上抱著一條大魚,他們在奈奈生身后十分雀躍,“奈奈生大人是需要巴衛(wèi)大人的吧!來來,請您快點請他……”
“就今晚一晚,能讓我住在這兒嗎?”奈奈生出聲打斷他們的話,不似之前那般底氣十足的抱怨,此時的她唯唯諾諾,聲音都小了不少,“虎徹先生,鬼切先生?!?/p>
奈奈生理好情緒,回頭擠出一絲微笑:“我果然當不了神仙大人啊……我只是個沒有任何力量的普通的女高中生?!?/p>
就像之前鬼切和虎徹向她道歉般,奈奈生低下頭,散亂的發(fā)絲橫在眼前,遮住了她的視線:“非常抱歉?!?/p>
……我應(yīng)該一開始,就這么說的。因為想要個家,險些毀了別人的家。
朝日奈美和含笑看著站一旁發(fā)呆的忬:“小玖尾,你不去許個愿嗎?”
“啊哈……”忬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好像沒什么想許的?!?/p>
朝日奈要悠然走下臺,調(diào)侃道:“她就住這,想什么時候許就什么時候許,還是個關(guān)系戶呢,她的愿望肯定比我們的要早實現(xiàn)。”
朝日奈美和佯怒地打了一下朝日奈要的頭,再看向忬時已經(jīng)換上溫柔的笑容:“小玖尾,能帶我去一下水手場嗎?”
……水手場?
忬愣了一會兒才想起這就是廁所的別稱:“啊,好的?!?/p>
朝日奈要和朝日奈美和跟著忬在蕭瑟的神社里漫步著,表面上忬是在認真帶路,實際上她在凝神發(fā)散靈識,從昨晚到現(xiàn)在根本就沒逛過神社,對于里面的布置是一概不知,靈識在神社里四處亂撞,終于尋到廁所的位置。
朝日奈美和如廁的時候忬和朝日奈要就站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下等待,獨處的氣氛有些尷尬,好在朝日奈要是個愛閑聊的。
“玖尾?”
忬抬頭看向朝日奈要,只見其又掛上帥氣笑容,在寒冷的冬風(fēng)中竟有些耀眼:“怎、怎么了?”
朝日奈要見她又緊張起來,便將目光投向遠處的御手洗:“你看起來跟我差不多大,在哪讀高中?”
“……”忬更緊張了,她都不知道日本有什么高中,她只記得中國有個田家炳高級中學(xué)處處都有,日本會不會也有呢?
旁邊的女孩許久都沒回一句話,朝日奈要眉毛一抽,心一咯噔——
她會不會沒在讀書?也不是沒有可能,都住神社來了,這神社看起來又冷清,香火錢可能都支不出來給她念書……快點啊朝日奈要!自己惹的禍?。】煺艺覄e的話題?。?!
“呃……那個……”朝日奈要有些不自然,清兩下嗓掩飾尷尬后接著問道,“你……在神社充當什么職位?”
“職位?”忬忍不住皺起眉,蹭飯的?蹭住的?蹭靈氣的?……最終忬還是選擇了一個聽起來高大上一點的身份,“跟著土地神的……”
跟著土地神蹭吃蹭住蹭靈氣……雖然這是她單方面認為的,奈奈生同不同意她還不知道。
朝日奈要對神社的職位分布并不了解,他反倒是驚訝于忬說出來的那個詞:“土地神?”
“嗯嗯?!遍L見識了吧!姐可是跟著土地神的!
朝日奈要沉默了,十六年來一直唯心,認定了一切空空,以往一家人前去參拜的時候他都會裝模作樣許個愿,至于愿望會不會實現(xiàn)他從不抱有希望。
朝日奈要復(fù)雜地看了忬一眼,他居然沒有懷疑她是否在撒謊,而是懷疑自己這十六年來的信念是否錯誤。
眼前的女孩美麗又神秘,家世聽起來很可憐可她精致的樣貌卻像極了嬌生慣養(yǎng)出來的,極大的反差不禁勾起了朝日奈要內(nèi)心的好奇:“可以加個聯(lián)系方式嗎?”
“不可以。”
這個回答真是沒有任何猶豫,出口極快,似是再晚說一秒就會被朝日奈要纏上身。
“!?”朝日奈要眼眸微微睜大一些,第一次對自己引以為榮的樣貌失去了信心,“我能知道為什么嗎?”
“因為我沒有聯(lián)系方式?!?/p>
離譜又合情合理,朝日奈要碎成渣渣的自尊心稍微復(fù)原了一丟丟:“那……你是怎么和外界溝通的呢?”
和外界溝通?不需要也沒必要。
想是這么想的,但忬說出來的話肯定要官方一些:“我通常是跑出去和外界溝通?!?/p>
“……”朝日奈要抿緊了嘴巴,總是能被她說出來的話震驚到,也是,今天就是在街上碰到她的,頂著一頭雪到處亂跑,在白皚皚的世界里很是惹眼。
所幸朝日奈美和很快就出來了,尬聊就此結(jié)束。
臨走前朝日奈美和又是牽手又是擁抱,這個一面之緣的女孩深得她心:“那我們先走了,下次記得來我家坐坐,我家小孩挺多,你一定會開心的?!?/p>
忬輕拍著朝日奈美和的背,難得碰上如此和藹的長輩,一雙狐貍眼都在不知不覺中沁滿溫情:“謝謝阿姨,我會的,阿姨也要開心!”
送走神社今天唯一的人氣,忬提著壽司蹦蹦跳跳地跑進神社,她也不是毫無用處,這不就幫忙宣傳了一波,雖然只有兩個人。
鬼切和虎徹正縮在庭院的角落,竊竊私語——
“怎么辦!奈奈生大人說她只住一晚了??!”
“不是你說激將法嗎,激起她內(nèi)心的責(zé)任感……”
“這哪是責(zé)任感?。∷吡苏O??!”
“那怎么辦嘛……”
少女哼歌的曲調(diào)打斷了鬼火童子的商討,虎徹和鬼切回頭看去,早上出門的忬現(xiàn)在一手一個大箱子美滋滋地沖了進來。
今天遇到了大好人,忬很高興,提著兩大箱壽司跟提棉花一樣:“嗯?鬼火娃娃們,你們蹲在那干嘛,吃壽司嗎?可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