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商大病了一場。
她做了一場長長的夢,長的好像要將這一輩子都過完了。
她夢見她的少年郎一意孤行,夢見少女走進(jìn)長長的甬道,身后朱門緩緩合上,門外的阿母嚎啕痛苦。
她夢見皇后握著她的手,對她說,“少商,你何必來陪我呢?去吧,尋你的子晟,你的孩兒,你的阿父阿母。”
子晟,子晟。
程少商猛的醒來,身邊只有霍不疑。
霍不疑眼下青黑,下巴上的青須也長的老長。
霍不疑本就睡的不實(shí),敏銳地察覺到響動,便看見少商睜開雙眼,他聲音沙啞道:“少商,你終于醒了?!?/p>
全府上下聽說程少商醒來的消息,皆趕來看望,蕭元漪與程始首當(dāng)其沖,程少宮緊隨其后,程姎姎與班嘉,程頌與萬萋萋也都接踵而至。
程始與蕭元漪喜極而泣,“嫋嫋,你可算醒了?!?/p>
程少商也沒有力氣,虛弱道,“阿父,阿母,我沒事?!?/p>
蓮房小聲啜泣:“女公子整整睡了三日,藥怎么都灌不下去,我們都擔(dān)心死了。”
連著身旁的兩個(gè)小人也都紅了眼眶,他們從未見阿母這般,外大母一直說阿母無事,可外大父與外大母這幾天也常常偷偷抹眼淚。
“嫋嫋,先吃些東西吧。”霍不疑端來清粥,喂程少商一點(diǎn)點(diǎn)喝下。
這幾天他想都不敢想。
來診病的醫(yī)士說怕是不好時(shí),他將醫(yī)士打出府,暴跳如雷,“庸醫(yī)!都是些庸醫(yī)!少商不會有事的,來人!再給我找,找最好的醫(yī)士來!”
終于,他的嫋嫋醒了,他心中發(fā)誓,定要為她調(diào)理好身體,叫她后半生皆健康平安。
又過了幾日,程少商恢復(fù)的好些了,五公主來了。
如今她已是越氏新婦,也早沒了從前的傲氣?;屎蟮娜ナ缹λ拇驌粢膊恍 ?/p>
可她仍嘴上不饒人,“我聽說你病的快死了,來看看你,不是活蹦亂跳的嗎?!?/p>
“托公主的福,我如今已無大礙了?!鄙偕叹椭浪f不出什么好話,也懶得理她:“公主也見到我無事了,便回去吧?!?/p>
五公主也不是真心說那句話,便也沒動地方,“其實(shí),我是來與你說說母后?!?/p>
她如今能找到的,能談?wù)撔蟮?,除了她的皇兄,再就是程少商了。雖然她很不服氣這一點(diǎn),但還是來了。
“母后她這五年,很難熬?!?/p>
程少商的心又被揪起來。
“她常常念叨你,但你遠(yuǎn)在西北,她不愿你擔(dān)心,所以送出的信件都是些好話,她每日都看你送回的信件的禮物。日日都看。她待你比我這個(gè)親女兒怕是都親厚些?!?/p>
少商想起皇后寫的書信:“少商不必替我憂心,我如今不當(dāng)皇后,身上的擔(dān)子輕快許多,過得神仙日子?!薄拔衣犅勆偕逃稚艘粋€(gè)孩兒,圣上已送去了數(shù)車的禮物,我有一塊玉佩,是我阿母留給我的,便是當(dāng)做這孩兒的禮物,一并送去了?!?/p>
“越皇后也常勸慰母后。越皇后生的三皇兄確實(shí)要比我的皇兄有才能。他鏟除了戾帝最后的黨羽,就是他的那個(gè)內(nèi)官,利落極了。對我們也沒有報(bào)復(fù),對母后也是極好的?!?/p>
“可母后最后還是倒在了大雪里。我去看時(shí),母后的病已是很嚴(yán)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