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好氣又好笑,輕輕捶了下他的肩膀
“還貧嘴,以后再這么不要命,我……”
話沒說完,就被他突然拽進(jìn)懷里,帶著消毒水味道的懷抱不算溫暖,卻讓我鼻尖再次發(fā)酸。
“不會有下次了,”
他下巴抵在我頭頂,聲音悶悶的,
“再疼也舍不得讓你掉眼淚?!?/p>
窗外的陽光不知何時穿透云層,在地板上投下溫柔的光影。
“我不會再相信你了,嗚嗚嗚....宋亞軒....你就是個大騙子!!”
宋亞軒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好幾下,像是有千言萬語堵在嗓子眼。
他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頓了兩秒,才小心翼翼地落在我臉上,指腹輕輕蹭掉我還在往下掉的眼淚。
這雙手明明還在插滿管子,此刻卻固執(zhí)地擦著我怎么也止不住的眼淚,聲音啞得厲害
“別哭了,再哭我心都要碎了?!?/p>
他突然緊緊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傳過來,還有層薄汗。病房里安靜得能聽見監(jiān)護(hù)儀滴答聲,他盯著我紅腫的眼睛,突然把臉埋進(jìn)我手腕,悶悶地說
“我真該死,醒過來第一眼沒看到你,整個人都慌了。護(hù)士說你在外面守了整整一夜,我躺著連抬手擦你眼淚的力氣都沒有?!?/p>
說到這他猛地抬頭,眼眶里亮晶晶的全是眼淚,卻強撐著笑了一下,嘴角卻怎么也揚不起來
"哭起來像小花貓。"
他的聲音沙啞得可怕,喉結(jié)滾動著咽下口水,染血的鋼筆從枕頭下滾出,筆帽上的紅絲線已經(jīng)褪色,
"說好......要教你寫瘦金體。"
馬嘉祺突然踹開門沖進(jìn)來,手里的藥碗晃出半碗褐色藥汁,看見宋亞軒睜眼的瞬間,瓷碗"當(dāng)啷"摔在地上。
"你小子敢死,驚蟄的債誰來還?"
馬嘉祺彎腰撐著膝蓋,聲音發(fā)顫地笑罵,眼眶卻紅得嚇人。張真源默默撿起碎瓷片,從懷里掏出塊油紙包
"大肉包子,跑了三條街買的。"
宋亞軒剛要伸手,卻因牽扯傷口悶哼出聲,我慌忙按住他的肩膀,觸到他后背結(jié)痂的燙傷。
"別亂動!"
我的聲音帶著哭腔,指尖撫過他胸前猙獰的紗布
"子彈從右肺穿出,烙鐵傷了......"
話被他突然扣在腦后的手打斷,帶著藥味的吻輕輕落在額角
“我在。"
他的呼吸掃過泛紅的眼眶
"西北的雪都沒凍住我,怎么舍得留你一個人?"
窗外突然傳來驚蟄的第一聲雷響,瘸子叔拄著拐杖立在門口,布滿老繭的手攥著泛黃的布防圖
"該醒醒了,小宋。日本人在華北有新動向,這枚銅章......"宋亞軒握住我的手緊了緊,轉(zhuǎn)頭時眼底重新燃起冷冽的光
"給我三天。"
宋亞軒說著就摸索著我的手掌,他很驚訝
“念念,你的手怎么有槍繭”
——
宋亞軒昏迷的第十個夜晚,閣樓暗室的煤油燈將瘸子叔的影子拉得很長。
他布滿老繭的手輕輕拂過木箱上厚厚的灰塵,那動作仿佛在觸碰一件珍貴的瓷器。
當(dāng)木箱緩緩開啟,整排用油布包裹的槍械映入眼簾,煤油燈的光暈在金屬表面跳躍,折射出冷冽的光。
"驚蟄需要新生力量。"
瘸子叔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歲月的滄桑
"而你是他用命護(hù)住的人。"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把勃朗寧手槍,槍身還帶著木箱里的寒氣,
"小宋在昏迷前,一直念叨著你的名字,他拼死保護(hù)你,不僅是因為情誼,更是相信你能接過這份責(zé)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