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醒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我和盧卡斯赤條條地纏繞在他的床上,我不記得我們是怎么上了樓,不記得是誰幫我們收拾扔在地上的外套,不記得他胸口玫紅色的斑點、肩膀上的咬痕。我現(xiàn)在唯一能感知的是溫暖的盧卡斯,他一半的身子壓著我,我的每一次呼吸連帶他一起沉浮,房間充滿他的味道,這是我的溫柔鄉(xiāng)。
他吐出一口酒氣,我站著的小兄弟把他弄醒了。
“老師,來一發(fā)?”
他熟練地握住它上下搓弄,我也成功釋放了一次,而接下來更持久的我將獻給盧卡斯的儲物空間。
凡是我們睡過的地方都是一團糟,我找巴爾薩克太太拿了新床單換上,我們必須趕回去喂貓,所以洗完沾有我們脫氧核糖的床單后烘干的工作只能交給她了,她對此表示理解。
等盧卡斯考完試、交完大作業(yè),我們迎來了寒假,接著是春假,回顧我第一次對他有印象還是在上一個暑假,到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四季變化,但其實總共不過短短一個學(xué)期而已,還有幾個月份是空缺的,遲早要補上。
該如何打發(fā)這兩個星期?
他提議去附近的肖蒙山丘公園逛逛,“春天風(fēng)景好?!彼f。
我連夜打包好野餐用品,臨了我正要用鑰匙召喚我的車,他提倡道:“咱們騎摩托去吧,我上次就是那么去的?!?/p>
“那這些放哪?”我指午餐籃,雖然它不占地方。
“你提著不就好了,你還沒坐過我的車?!?/p>
他的后半句話促使我采納了他的建議,于是我戴上配套的頭盔、胳膊挎著午餐籃坐到他的后面。
“抓緊。”
“抓哪里?”
他陡然啟動,我的上半身向后傾斜,所以我立即扒著他的肩膀靠到他弓起的背上,確保我穩(wěn)固之后,我再放低雙手環(huán)抱他的腰。
“膽小鬼。”
路邊的房屋和樹快速倒退,呼嘯的風(fēng)讓我的T恤起了個大包,那些擊打在裸露的皮膚上的空氣令我時刻保持清醒,在高速移動的情況下,我只能也只有盧卡斯可以把握。
“管好你的步行足!”
“好好好?!蔽野咽謴乃笸雀磕贸鰜?,恢復(fù)了環(huán)腰的姿勢。
進入公園區(qū)域,此地春意盎然。他先開了個頭,我們在巖洞里呼喚彼此,聽我們的名字以對方的聲音回蕩,里面潮濕的石壁弄濕了我的褲腳,他穿的短褲,所以他只濕了鞋;在自殺者之橋上,他攔下一位路人為我們照相,按下快門的那一剎那他吻了我的嘴角,所以這是我的表情最豐富的一組照片。
湖心島人太多了,因此我們來到湖邊的草地共享午餐。
坐在我們不遠處的小男孩操控他的玩具貨車送來一塊奶酪要和我們交換一份沙拉,我把沙拉放進車廂里,順帶放了幾顆橘子糖。它在返程時卻失了靈,我將小貨車推遠些,那個小男孩再操縱搖桿,它就重新啟動了。如果不是電池的問題,難不成附近有電磁干擾源?
我想起了眾多科學(xué)家在電磁之路上的奉獻。兩百年前,法拉第受電流磁效應(yīng)的啟示,對磁效應(yīng)產(chǎn)生電流進行了有目的的研究。他的實驗大體上可歸結(jié)為兩類:一類是磁鐵與線圈有相對運動時,線圈中產(chǎn)生了電流;另一類是當一個線圈中電流發(fā)生變化時,在它附近的其他線圈中也產(chǎn)生了電流。用更容易理解的話來說,一類是磁生電,另一類涵蓋了更早發(fā)現(xiàn)的電生磁。如果可以用自然界中的某些現(xiàn)象形容我和盧卡斯,那么他應(yīng)該是電現(xiàn)象,我是磁現(xiàn)象。電與磁辯證統(tǒng)一,相互影響,相互依存,永不分割。
在電磁理論中,我可以安心地閉上眼,只需要一點點變化,一點點就好,譬如我動動手指,或者翻個身,我便能知曉他在我身邊,這對我來說極為重要,反之亦然,直至宇宙傾覆也不曾改變。
他吃完最后一塊三明治,感嘆道:“真好,我不用故意拖時間了?!?/p>
午休時,我們依偎在湖邊的草地上,在一小片樹蔭下手臂貼著手臂。湖中央立著一只灰鶴四處張望,遠處的水域有一群江鷗。陽光穿過樹葉的間隙為我們紋上樹影,春日的風(fēng)挽著青草的香氣在空氣中漫步,但最最濃郁芬芳的是緊挨我的盧卡斯。天氣漸漸暖和,白天變長,我們可以坐一整天,到了傍晚就去觀景臺看余暉下的圣心大教堂,晚上再去被爬山虎覆蓋的酒吧小酌幾杯,回程時經(jīng)過星光閃耀的塞納河,吹吹河邊晚風(fēng),看水中星月夜。一天結(jié)束我們整理床單互道晚安,他再把腿放到我肚子上,我借他一條胳膊,聽著他平穩(wěn)的吸氣呼氣,有時夢話里藏著一聲含糊的“螽斯”,我捻捻被角,此生安然。
(老♂特有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