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金鑾殿上。晨曦透過雕花窗欞灑在光可鑒人的金磚上，文武百官分列兩側，屏息靜候。

皇上輕撫龍椅扶手，沉聲道："朕今日要宣布兩件要事。"

"臣等恭聽圣諭。"眾大臣齊聲應和，聲音在殿內(nèi)回蕩。

皇上目光如炬，緩緩掃過眾人："其一，朕決定立四阿哥永仲為太子，即日起代朕處理朝政。"

殿內(nèi)頓時一片嘩然。幾位年邁的軍機大臣交換著眼色，戶部尚書捋須沉吟，而幾個年輕官員則難掩喜色?；噬蠈⒈娙朔磻M收眼底，嘴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這些心思，正是留給永仲的第一道考題。

待議論稍歇，皇上繼續(xù)道："其二，立蕭親王之女蕭云為太子妃。"

此言一出，朝堂再起波瀾。禮部尚書當即出列道賀，幾個武將也真心實意地拱手稱喜。然而角落里的安大人卻瞇起了眼睛，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朝珠，心中已然打起算盤。

蕭之航端坐在花廳主位，手中茶盞早已涼透。他眉頭緊鎖，目光落在院中那株老梅上。

"阿瑪可是在憂心云兒立妃之事？"晴兒輕撫著隆起的小腹，柔聲問道。

蕭炎放下兵書，接話道："今日朝堂上，那些道賀之聲里，有幾分真心？"

"永仲既已向皇上請命廢除后宮，應當......"

"傻孩子，"蕭之航搖頭打斷，"樹欲靜而風不止。那些人豈會因一道旨意就歇了心思？"

晴兒與蕭炎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憂慮。窗外一陣風過，吹落幾片早凋的梅瓣。

安府書房內(nèi)，檀香裊裊。安大人對著《仕女圖》出神，直到女兒清脆的呼喚將他驚醒。

"阿瑪在想什么這般入神？"安琪捧著新沏的碧螺春，裙裾輕擺間帶起一陣香風。

安大人盯著女兒姣好的面容，突然問道："琪兒可想入宮？"

"這..."安琪手一抖，茶盞險些脫手，"女兒是漢軍旗，按祖制..."

"祖制？"安大人冷笑一聲，"只要太子點頭，什么祖制不能破？"他越說越激動，"你若能入主東宮，咱們安家就能..."

安琪低頭絞著帕子，聲音細若蚊吶："全憑阿瑪做主。"

散朝時分，夕陽將宮墻染成血色。安大人疾步追上永仲，躬身道："太子殿下留步。"

永仲駐足回眸，玄色朝服上的金線蟒紋在余暉中閃閃發(fā)亮："安大人有何指教？"

"微臣小女年方二八，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安大人湊近幾步，壓低聲音，"若殿下不棄..."

永仲突然輕笑一聲，那笑意卻未達眼底："安大人。"他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袖口，"你可知上一個跟本王說這話的人，現(xiàn)在在何處？"

安大人額角頓時沁出冷汗，只見永仲拂袖而去的身影在地上拖出長長的影子，漸漸與宮墻的陰影融為一體。

安大人此刻已顧不得許多，竟鋌而走險，做出了大逆不道之事。

安大人：（躬身）微臣只是想讓小女進宮尋得一位良配，還望太子殿下成全。

永仲：（冷淡）安大人多慮了。

永仲：（略作沉吟）此事本太子會留意。

安大人：（欣喜）那微臣便謝過太子了。微臣備了薄酒，還請?zhí)淤p光。

永仲：（擺手）不必了，一杯足矣。

永仲飲盡杯中酒，轉身離去。然而未走多遠，他便眼前一黑，昏倒在地。安大人見四下無人，急忙將永仲帶至壽康宮。

安大人：（低聲）女兒，接下來就靠你了，務必成功。

安琪：（猶豫）阿瑪，這……這恐怕不妥，畢竟是太子殿下。

安大人：（嚴肅）家族的興衰在此一舉，你好自為之。

說完，安大人匆匆離去，只留下安琪一人面對昏迷的永仲。

安大人離開后，壽康宮內(nèi)一片寂靜。安琪望著床榻上的永仲，心中竟泛起一絲異樣的情緒。

安琪：（輕聲）太子殿下，對不住了……

她緩緩褪去外衣，走近永仲，伸手解開他的衣襟，隨后俯身吻了上去。安大人下的藥量不重，永仲尚存一絲意識，但身體卻無力反抗。

永仲：（掙扎）你……放肆……

安琪：（柔聲）殿下，別抗拒了……

兩人在床榻間糾纏，一個半推半就，一個欲拒還迎。而此時的安大人，正在宮外做著飛黃騰達的美夢，殊不知他已釀下大禍。

蕭云：（微笑）晴兒，陪我出去走走吧。

晴兒淺笑應道："好，走吧。"

蕭云與晴兒攜手至永和宮，邀了永琪、欣榮同游御花園。園中花影扶疏，四人信步閑談，倒也愜意。

欣榮忽道："單我們幾個逛著也無趣，不若去尋永仲一同出游？許久未出宮走動了。"

蕭云點頭："正是，宮里悶得緊。"

晴兒會意："那便去壽康宮吧。"

一行人笑語盈盈往壽康宮去。將至宮門，永琪眼尖，瞥見安大人神色慌張地立在廊下。

永琪蹙眉："安大人，你在此作甚？"

安大人見眾人突然到來，既驚且喜，強自鎮(zhèn)定道："微臣...微臣是來與太子殿下商議要事。"

永琪環(huán)顧四周："那永仲何在？怎只你一人在此？"

安大人額角滲出細汗："殿下身子不適，正在歇息，微臣在此候著。"

蕭云眸光一凜："不適？來人，速傳太醫(yī)！"

欣榮察覺異樣："安大人為何如此驚慌？莫非有事隱瞞？"

安大人連連擺手："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蕭云再不言語，徑直向內(nèi)殿走去。推門剎那，眼前景象令她如遭雷擊——

錦帳半垂，永仲昏迷不醒，安琪衣衫不整地伏在一旁。

欣榮見狀怒不可遏，一把拽下安琪："好個不知廉恥的賤人！竟敢算計太子！"說罷揚手便是兩記耳光。

晴兒冷聲斥道："安大小姐，你可知動云兒身邊的人，該當何罪？"

蕭云顫抖著走到榻前，見永仲面色潮紅卻未醒轉，厲聲道："你們父女，究竟做了什么！"

此時太醫(yī)匆匆趕到，見狀連忙為永仲施針："殿下中的迷藥分量不輕，需稍候片刻方能蘇醒。"

待太醫(yī)退下，永琪溫聲勸道："云兒，永仲品性如何你最清楚，他斷不會負你。"

欣榮握住蕭云的手："分明是那安家父女下藥設計，永仲亦是受害之人。"

晴兒輕嘆："你們歷經(jīng)坎坷才得相守，莫讓小人離間了情分。"

蕭云凝視永仲良久，淚中帶笑："我信他。"

欣榮如釋重負："如此便好。"

晴兒當即吩咐："將安大小姐押往御書房，另派人稟明老佛爺。"

侍衛(wèi)齊聲應諾："嗻！"

侍衛(wèi)肅立："嗻！"

永琪目送眾人離去，溫聲對蕭云道："云兒且安心，待永仲醒轉，我定與他同赴御書房。"

蕭云微微頷首，欣榮與晴兒攜著她緩步離去。廊下宮燈搖曳，映得蕭云面色愈發(fā)蒼白。

皇上震怒拍案："安愛卿，你當真是好算計！"

安大人伏地顫抖："臣...臣惶恐！"

老佛爺鳳眸含霜："穢亂宮闈已是死罪，竟還敢算計太子！"

安大人:既然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皇上你可不能不顧小女的請白?。?/p>

欣榮冷笑："既提清白，不如請桂嬤嬤驗個分明。"

桂嬤嬤領命而入，半刻后疾步而出："回稟老佛爺，安大小姐非完璧之身已逾數(shù)月！"

滿堂嘩然間，太醫(yī)又報："此女長期服用紅花，此生難有子嗣。"

安琪突然抬頭，淚落如珠："皇上明鑒！臣女淪落至此，全拜父親所賜——"

"他為攀附權貴，屢次逼臣女獻媚于人！今日之事，亦是父親以家族相脅！"

欣榮厲聲追問："可曾玷污太子？"

安琪搖頭："太子殿下始終未醒..."

永仲疾步入內(nèi)，龍紋袍角翻飛："安大人可知構陷儲君當誅九族？"

皇上拂袖定奪："安氏一族即日流放寧古塔！"

老佛爺臨去前深深一嘆："皇帝，這江山...終究要有人守著清明。"

永仲執(zhí)起蕭云之手："天地可鑒，永仲此生唯你一人。"

蕭云指尖輕顫，終化作相扣："我信你。"

皇上疲憊揮手："都退下吧。"

宮門將闔時，晴兒忽回眸一笑："今日這出戲，倒比南府的折子還精彩。"

翌日早朝，皇上冷眼掃過噤若寒蟬的群臣："諸卿可要記住，朕的乾清宮——容不得臟東西。"

鎏金獸爐青煙裊裊，掩去了昨夜驚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