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寒風刺骨,幾天前的幼兒園門口也吹著冷冽的風。
那天,成銘看著甜甜被帶走,卻無能為力,他站在原地不動,可沒多久就接到了母親的電話,說父親又發(fā)病了。
成銘只好回了家。
回到家,父親正坐在沙發(fā)上。父親看起來像正常人,可實際上并不是。
因為曾經(jīng)最好的合作伙伴背叛而逃,留下一大堆債務死死壓著他,幾十個……幾十個億的債務!
這么多年來,不管是在監(jiān)獄的八年,還是出獄的這些天,父親他總是會夢到那個大G里坐著的男孩拿著手里的合同威脅他,男孩的眼神是那么駭人,和稚嫩的臉蛋格格不入,不,甚至不能把他當成孩子。
他眼里有腥紅,有殺戮,甚至有瘋魔!
在離開前,他喉嚨里發(fā)出一陣低沉幽怖的輕笑,讓人不寒而栗,也是這么多年來噩夢的開始。
好可怕……生不如死!
他一邊害怕顧妄,可一邊又想顧妄也體驗這種痛苦。
可是沒想到,在他出獄以后,那個人的勢力大到他已經(jīng)沒機會下手了。
不,不是,還有,他一直在偷偷摸摸查那個人的消息,唯一發(fā)現(xiàn)的就是他每年都會雇保鏢,可不是用來保護自己,所以,是用來保護之前那個女的嗎?如果是,這就是大好的機會!
于是成光花錢派人接近了那些保鏢,引導一個又一個保鏢染上惡習,引導他們無意識說出他們保護的人住在哪里。但是,保鏢什么都說,就是不說他們在保護的住在哪,他們說他們都簽了保密合同,說出來后他們下場會很慘。
可是總是有人會破例,就像他們每個保鏢最后都破例染上了惡習,也會有人破例說出秘密。而這個人是顧妄剛解決沒多久的人,唐甜甜的最后一個保鏢李四晉。
他被開除的不久前在酒吧喝上癮了,暴出了口,他說的本地方言:“艸他媽的,天天讓我在豐盛看個女人,老子他媽閑得沒事干……天天看一個幼兒園老師!”
李四晉喝到最后不省人事,酒醒后想起這件事也沒當回事,反正垣城本地人往死里少,懂本地方言的大部分都是老人,酒吧里,呵呵,死都沒可能。
碰巧,成光派的人錄下了視頻,而成光就是那往死里少的本地人。
成光嘴里念念有詞:“幼兒園老師,住在豐盛!”他突然笑了,臉上猙獰丑陋,“終于!終于找到機會了!終于!終于讓我給找到機會了!”
而那個之前在顧妄的別墅區(qū)跟蹤唐甜甜的人,就是成光派的人。
現(xiàn)在。
“爸,”成銘心情復雜,五味雜陳,艱難啟唇:“算了吧?!彼呀?jīng)知道了,知道曾經(jīng)威脅他們家的人,是甜甜的弟弟,或者說是現(xiàn)在關系不一般的弟弟,而甜甜,就是他父親一直在查的那個機會。
他怎么可能讓他的父親去傷害他喜歡的女孩兒。
“算了?”
“哈哈哈哈哈。”成光大笑起來,“你竟然讓老子算了!”他的表情里已經(jīng)看不到正常人的影子,只剩下瘋魔,“老子死也不會這么算了……”
“只要他的合同一日不滅,我就生不如死!”
房子里回蕩著成光滿腔的憤懣,成銘的母親在房間,似乎已經(jīng)早就習慣了。自己的丈夫自從出獄后,有時正常,有時夜晚驚醒發(fā)瘋,能怪誰呢?怪當年的那個男孩嗎?怪當年跑走的合作伙伴?還是怪當年他撞死人,最后把自己弄進了監(jiān)獄里?
她為了丈夫放棄了自己的工作,孩子也為了父親學了醫(yī),可成光他自己怎么就是放不下。
那個男孩曾經(jīng)明明說過,只要做到他的要求,幾十億的債務就永遠不會壓下來。為什么?為什么就是不能放過自己?也放過她呢?
成銘只剩下無奈,他在北京學了這么多年的醫(yī),在父親出獄后就一直想把父親接到北京,把父親的夢魘治好,可父親就是不肯離開垣城,他說那個人不可能會放過他的。
他離開了客廳,留下父親一個人,然后去找了母親。
成銘站在門口,梳妝鏡里坐著母親,她的臉憔悴得只剩下空虛,“母親?!?/p>
“回來了?!?/p>
“嗯?!背摄懽哌M房間,關上了門,來到了母親身邊,他相信他的母親,所以把甜甜的事告訴了她:“我這次回來,是打算帶父親看病的,還有,想把一個女孩子追回來?!?/p>
母親聽到這里,面色稍頓,問:“是高中時候的那個小姑娘嗎?”
“是?!背摄懻驹谀赣H身邊,低著頭。
母親苦笑:“那怎么樣了?”
“我把我一整個心都賭上了,賭她喜歡我?!背摄憮u頭。
“可是?!?/p>
“我好像賭輸了?!?/p>
“是嗎?”母親低頭,無奈笑了笑,說:“也是啊,人家小姑娘也不可能等你那么久,她也會喜歡別人。”
成銘攥緊了雙拳,壓低聲音:“只是,她現(xiàn)在喜歡的人是威脅父親的那個人,她是父親找的那個。而她曾經(jīng)和我表達過心意,那一天也是父親被威脅的那一天?!?/p>
成銘攥得更緊,他已經(jīng)想明白了。
怪不得他第一眼看到顧妄時就覺得他眼里對甜甜的占有欲像日積月累的病態(tài),因為他在甜甜高中的時候就已經(jīng)盯上了甜甜,可是甜甜不知道,甜甜不知道她早就被盯上了,更不知道她被什么樣的人盯上了。
十幾歲時就已經(jīng)有讓他們家負債累累的能力,如今的能力更是一手遮天。
可是,他為什么會盯上甜甜?甜甜當初也只是一個高中生,不可能和這種人有交集。
不行,不能讓甜甜再待在這種人身邊。
“母親,我想去找她?!背摄戦_口。
成銘的母親抬起了眼,喃喃自語:“禍福無偏?!彼酒鹕韥恚妥约旱暮⒆用鎸γ?,幫他整理衣服,她的兒子對當年的事情并不清楚,他一直以為自己的父親當年是因為喝酒開車撞死人進的監(jiān)獄,事實上并不是,可是算了,事實是什么對他來說其實并不重要了,她對成銘說:“你去吧,我會照顧好你父親的?!?/p>
“母親,謝謝你?!?/p>
他安置好父親后就出了門。
成銘站在一個小區(qū)門口,他記得甜甜之前一直住在這個小區(qū)里,不知道現(xiàn)在是不是還住在這里,也不知道甜甜以前的電話號碼換了沒。
他想起來萬希,萬老師和甜甜關系好,應該知道。
“成醫(yī)生?”萬希剛下了回老家的高鐵就接到了成銘的電話。
“萬老師,晚上好?!背摄懩弥謾C,問:“你現(xiàn)在忙嗎?”
“不忙不忙,我剛下了高鐵,”萬希拉著行李箱往高鐵站往走,“是有什么事嗎?”
“嗯,我想問一下關于甜甜的事情。”成銘停頓幾秒,思考怎么說比較合適,“我想知道甜甜現(xiàn)在住在哪里?!?/p>
“哦哦,甜甜??!”萬希想了想,“甜甜和我講過,她好像一直住在父母留下來的房子里,到現(xiàn)在也是,不過具體位置,我記得是在一個小區(qū)?!?/p>
“好,知道了,謝謝萬老師?!背摄懰闪丝跉?,看來甜甜的確還住在這里。
萬希:“對了,成醫(yī)生,要不要我和甜甜說一聲,平時周末她都去找閨蜜,不在家?!?/p>
“不用麻煩萬老師了,我打個電話問甜甜就行。”
萬希出了高鐵站,站在原地,問:“那我等下把甜甜的號碼發(fā)過去?”
成銘走進了小區(qū),回答:“好,謝謝萬老師?!?/p>
掛了電話沒多久,成銘就收到了信息,是甜甜的電話號碼,和之前一樣,沒有變過。
萬希又發(fā)過來消息。
萬老師:甜甜的電話已經(jīng)發(fā)過去了。
萬老師:成醫(yī)生打電話給甜甜,順便幫我問個好!
成銘:好的。
成銘:謝謝萬老師。
他想了想,又發(fā)了一句。
成銘:新年快樂。
萬希那邊很快就回了消息。
萬老師:新年快樂?。?/p>
聊完,成銘打電話給了甜甜。
“嘟——嘟——嘟——”一秒,兩秒,三秒……那邊一直沒接電話。
沒多久,手機里又出了聲:“您好,請不要掛機,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成銘頓了頓,沒有掛機,一直走到了甜甜家里那棟小區(qū)樓,電話自己掛了。
“甜甜家在七樓。”成銘進了電梯,沒多久就到了七樓。
七樓有兩戶,七零一和七零二,甜甜家是七零一,而七零一的對面,七零二,他一直記得是沒有人住的,現(xiàn)在門口擺了鞋子,應該是有人住了吧。
成銘按了甜甜家門口的門鈴。
“叮咚——”
好幾秒,沒有人回應,沒有人開門。
又過了十幾秒,仍然沒有情況。
成銘又按了一下,“叮咚——”
沒人回應。
“不在家嗎?”成銘又打了電話,“對方手機正在通話中,請稍后再撥……”
成銘深吸了一口氣,天氣很冷,空氣吸到肺里刺激難受,他把手機放回外套口袋里,按了電梯按鈕,回了家。
走出小區(qū)沒多久,雨開始下了,蒙蒙細雨,沒多久就大了,傾盆大雨。
外套沾濕了,可他也沒多在意。
明天再來一次吧。
成銘真的來了第二次,他是下午來的,而唐甜甜這時候已經(jīng)和顧妄去醫(yī)院了,所以他還是沒等到門鈴響后的回應。
第三天,因為蘇婷婷要來,所以唐甜甜一整天都在家,可成銘這一天有事,成光這幾天不安分,他怕成光查出了甜甜,一直在留意他。
空出時間時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點多了,這時候甜甜就算在家,他也不該去打擾了。
明天再去一次吧,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不管多少次他都愿意。
遲早有一次,在他按完門鈴后會得到屋里人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