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溪,你到底幾個意思?以前苦苦哀求讓我留下的是你,現在像趕蒼蠅一樣趕我走的也是你,在你眼里老子都這么好拿捏嗎?!”
被人指著鼻子罵的男生低著頭也沒反駁,而是悶聲說到:“差不多行了,別無理取鬧?!?/p>
被氣笑的顧諶丟下給他買的東西就摔門離開了。
姜溪死死憋著沒說話,他不想讓顧諶聽見自己哽咽的聲音,和摔門聲一起到來的還有姜溪憋不住的委屈的哭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姜溪哭到累了,看著外面已經黑透的天,他沒開燈,摸索著向沙發(fā)上走過去。
他摸到了顧諶給自己買的東西,只是伸手摸了一下,姜溪就知道顧諶買的是蛋糕,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姜溪把已經摔變形的蛋糕盒子緊緊的抱在自己懷里,好像抱著了他心心念念的人。
他后退了一步,踩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他撿起來一摸,是顧諶在電話里給他說的“生日盲盒”,因為外界的壓力,盒子已經裂開了。
現在不用拆就知道,今年的“生日盲盒”是自己最喜歡的帕恰狗毛絨玩偶。
姜溪本以為自己已經哭夠了,但是在看到這兩樣東西后,淚水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決堤。
他哭到幾近昏厥,好幾次都咳嗽半天,受不了就去廁所吐。姜溪記得自己不是愛哭鬼,怎么今天哭了這么久,好像要把自己后半生的眼淚都哭完了。
然后姜溪像是下定了某種很大的決心,他洗干凈臉把一片狼藉的家里收拾好,然后坐在飯桌前,吃下了那個蛋糕。然后他就把顧諶所有的聯(lián)系方式都刪了,然后把手機卡拆下來扔了。姜溪知道,依顧諶的性子,聯(lián)系不上自己肯定還是會回家找自己的。
他在心里說,自己就任性這最后一次。
姜溪拖著行李箱,站在了門口,扭頭看著曾經這個很溫馨的小家,這次他沒有哭,而是帶著隨身物品和帕恰狗,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里。
另一邊的顧諶死活不肯回家,他越想越生氣,他不明白姜溪又抽什么風,自己好不容易抽出來一天時間來給他過生日,現在弄得兩個人都不愉快。
他一個人走在路邊,昏黃的路燈照著他的影子忽長忽短,這讓顧諶想起來第一次和姜溪散步的場景。姜溪比自己小三歲,自己21歲那年遇到了正值青春的姜溪。
顧諶剎那間仿佛看到了18歲那年的姜溪。剛入大學的姜溪手足無措像只兔子一樣站在門口,顧諶就是在這時注意到他的。
“同學,我?guī)湍隳眯欣畎伞!鳖欀R走到姜溪面前,半開玩笑般的在姜溪的頭上拍了拍,姜溪這才回過神:“啊,謝謝你?!?/p>
看清姜溪的臉后,顧諶呼吸一頓,心想這小學弟長的真清秀,跟女生一樣?!“呀偷綀蟮教幒?,顧諶瀟灑的轉頭正要走,被姜溪叫住了:“謝謝你啊學長,我叫姜溪,你呢?”
顧諶卻笑了笑,說:“不著急,我們還會再見面的?!?/p>
后來真的再見了,是顧諶主動靠近姜溪的。再后來經過顧諶的努力,特別難追的姜溪被追到手了。
想到這,顧諶有些消氣,看著自己的影子仿佛又聽見姜溪在自己旁邊對自己說:“咱們來玩踩影子的游戲吧!”
顧諶笑了,而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么情緒這么低落還能笑出來。可能是想到以前的事了,顧諶調整好心態(tài),正要給姜溪打電話,然后就發(fā)現姜溪把自己拉黑了。
這次顧諶沒有摔手機,而是一反常態(tài)的沉默的坐在路邊,一言不發(fā)。顧諶不明白自己哪做錯了,他能感覺自己和姜溪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今年是他們在一起的第五年,顧諶本以為他們還有很多個五年,可近兩年姜溪的脾氣是越來越不好,天天給自己甩臉色。一向臭脾氣的顧諶居然忍了下來,還是一如既往的對姜溪??山窃絹碓竭^分,不僅宿夜不歸,而且還玩失蹤。所以一向忍耐的顧諶就在剛剛爆發(fā)了。
顧諶坐到屁股發(fā)麻,看了看時間,決定去找姜溪好好談談。他打了車趕緊回家,離家越近他心中不好的預感也愈發(fā)強烈。
果然到家一打開門,顧諶就崩潰了,家里沒有姜溪,也沒有姜溪的痕跡,空空蕩蕩的,好像自己的生命里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姜溪這個人。顧諶明白,姜溪離家出走了。
他瘋了一般拿出手機想要找到姜溪的聯(lián)系方式,他又打電話給自己的兄弟讓他查姜溪的去處。顧諶來不及休息,拿起車鑰匙匆匆忙忙的出門,開車去姜溪父母的家里,他急的滿頭大汗,到地方后才發(fā)現姜溪家不知道什么時候搬家了。
在這個網絡覆蓋的社會,有關姜溪的一切就像被人惡意屏蔽了一樣,無論用什么手段都找不到姜溪這個人。
顧諶這才明白,姜溪前段時間說自己會隱身是真的,真的人間蒸發(fā)了。
顧諶突然覺得心臟疼的厲害。如果當時自己沒有摔門離開,姜溪是不是就不會丟了,自己為什么不能理智一點呢。
又過了三年,這三年里顧諶把日子過的很糟糕。他在外面又買了一套房,試著忘記姜溪這個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人,卻抵不過思念總有事沒事去那個房子里睡一覺,躺在他們曾躺過的地方,好像姜溪還在他身邊一樣。
顧諶從沒有放棄過尋找姜溪,他始終想不明白姜溪用了什么辦法能銷聲匿跡這么多年,臨走前連個招呼都不和自己打。
這天晚上顧諶喝醉了,來到了他們曾經的房子里,又像往常一樣倒頭就睡。半夜他迷迷糊糊起床上廁所,回來的途中卻摔了一跤,狼狽的趴在地上,疼痛讓顧諶清醒。
這時他看見床底有個黑色的盒子,他拿出來一看,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慌感涌上心頭。
顧諶打開燈,顫抖的打開了盒子,里面是他們的合照,和一封未拆開的信。
信只有短短幾行,顧諶卻一遍遍的反復看,內容讓他的心掉入冰窟,他幾乎快要窒息。
顧諶,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我就知道你不會過早發(fā)現這個盒子。從三年前我被查出來癌癥,醫(yī)生告訴我還有最多兩年的時間,我想過化療延遲壽命,但我不想把這最后的時間浪費在高昂的醫(yī)藥費和無止境的病痛里,我不想讓你為我掉眼淚,不想讓你看到我因為化療掉光頭發(fā)的樣子,我只想好好和你在一起。
顧諶,這兩年對不起,你脾氣不好卻還忍受我的無理取鬧,我本想著這樣你就可以恨我,然后離開我,我就可以一個人安靜的等死??晌彝瑫r也無比渴望你的懷抱,你的關心,和你的愛??晌也荒苓@么自私,顧諶,你適合更好的生活。
哥哥,看到這里就放棄找我吧,好好活下去,忘了我。顧諶,姜溪愛你。
看到這里,顧諶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失聲痛哭起來。他不明白死神為什么要挑姜溪下手,姜溪那么可愛,他生病的時候一定很疼吧,自己卻還對他發(fā)脾氣。顧諶扇了自己一巴掌,他跪倒在地,無助的對著地板發(fā)泄。
他那么呵護的人,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連聲招呼都不和自己打,就這樣陰陽兩隔了。
“要是分手該多好,這樣我還能再見到你…”
顧諶最終沒有選擇尋死覓活,他聽了姜溪的話,選擇重新開始。那天過后顧諶像是變回了從前的自己,只不過眼里少了點什么光。
他還是會一個人去路邊散步,踩自己的影子;還是會在固定的某一天買一整個蛋糕,還有盲盒;還是會開車出門轉轉,去那棟房子里住上一晚上。 就在所有人以為顧諶忘了姜溪這個人時,某天顧諶突然帶了一個衣著奇怪的男人來到了房子里,他對男人說:
“大師,幫我看看屋子里有鬼嗎,能不能幫我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