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媽媽一個人站在一樓的落地窗前，臉上沒什么表情，唯有眼中隱隱有著些許說不清的情緒，似是看穿了什么。

她就這樣站著不動，一直看著楊澄離開的方向出神，仿佛還能看到他的身影似的。

可實際上，她只能看見自家的院子和大門，頂多還有大門外，門口那一小片的景象。

不知過了多久，她重重地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我一直覺得你像你爸爸，又欣喜，又生氣，喜歡你像他，又生氣你和他一樣在感情上拎不清，濫情害人！可是，如今看來，你也不是沒有一點像我的地方，可我為什么沒有想象中那么開心呢？”

她雙手握在一起，心底知道，她開心她和她愛了一輩子的男人的結晶身上，有著他們兩個人的影子，可是又很心疼這個結晶。

若是像她，那少不了要吃些苦。

這樣看來，還不如像那個狠心的男人，畢竟從前的二十幾年他都過得很開心肆意。

作為母親，她還是更希望孩子可以過得快樂輕松一些。

“唉。”

楊媽媽往樓上臥室走去，一路上腦海里不斷地浮現出王瑩的面龐，想起曾經自己是多么盼望著那么一個好的女孩子可以成為自己的兒媳婦。

可是如今，再不可能了。

別說她不同意，就是她同意了，楊爸爸也是絕對不會同意的，甚至可能會威脅到王瑩那孩子的安全。

其實她還是沒有告訴楊澄整件事，剛剛他們都收到了消息，王瑩的父親出車禍走了。

身后的那些爛攤子也都隨著人沒了，一筆勾銷了。

不然的話，楊爸爸也不會這么輕易地放過忤逆他的楊澄。

楊媽媽失神地看著樓梯上，曾經王瑩送給她的那盆花，招呼來了保姆，說：“扔了吧。”

“是，太太。”

看著保姆抱著花盆下樓，看著花盆被她扔進了院外，看著鮮艷盛放的花躺在垃圾中。

楊媽媽只希望，楊澄永遠不要明白他自己的內心在想些什么。

也許只有不明白，以后才能沒那么煎熬。

*

楊澄活了二十多年，還從未有如此慌不擇路的一天。

他不知道，只是幾天沒見而已，只是跟王瑩如之前很多次那樣吵了一架而已，怎么整個世界都變了。

不，也許，這是他們吵得最嚴重的的一次架。

他在心里無數次埋怨她，想著最好讓她有點什么事必須要見他，好主動來求他找他，可他真的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

他沒想過讓王瑩傷心難過的！

他只是想給那個對自己冷言冷語的王瑩一點小小的教訓。

很小，很小的那種。

只要能讓她因此看他一眼，先服軟一次就好......

他后悔了，他愿意永遠做那個兩人之間先認輸、先低頭的人，只求王瑩不要經歷這一切，不要哭了......

可是無聲無息躺在太平間的男人，還有那個悲傷到暈倒的女人，怎么就是王瑩的父母呢？

那個永遠指著他鼻子要他聽話的女孩，那個高高在上永遠要讓他捧著哄著才勉強露出一點點滿意表情的姑娘，怎么就哭成了這幅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