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晨霧還未散盡,阮府門前已張燈結彩。
朱紅喜綢從飛檐垂落,與宮墻遙相呼應,嗩吶聲穿街過巷,驚起檐下棲息的白鴿。
沈平秋“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
阮惜文端坐在銅鏡前,沈平秋正將九鳳銜珠釵簪入她精心挽就的凌云髻,珍珠流蘇隨著動作輕晃,映得她面若桃花。
陳嬤嬤"姑娘,吉時快到了?!?/p>
陳嬤嬤聲音發(fā)顫,眼角泛著淚光,沈平秋亦是如此。
阮惜文“娘親~”
沈平秋和陳嬤嬤欣慰的點了點頭,隨后將喜帕替她蓋上。
阮惜文輕撫嫁衣上金線繡就的并蒂蓮,綢緞觸感細膩,針腳間藏著宇文長安親手描的紋樣。
與此同時,宇文長安身著緋色官袍,騎在高頭大馬上,胸前紅綢花球隨風輕擺。
都察院的同僚們簇擁在旁,打趣聲不斷。
迎親隊伍抵達時,鞭炮聲轟然炸響。
宇文長安下馬,踏著紅毯走向府門,卻見門內緩緩走出的不是新娘,而是苗卿落、章宛君和周如音。
她們三人笑意盈盈,遞上一張折好的紙箋:"先過了我們這關?!?/p>
宇文長安展開,上面是阮惜文親手寫的上聯(lián):"春風拂面桃花笑"。
他略一思索,提筆寫下下聯(lián):"秋雨潤心柳葉嬌"。
對對聯(lián)哪兒能難倒宇文長安,文采在她們這兒也算過關了,三人悻悻退下,門扉應聲而開,阮惜文在丫鬟的攙扶下款步而出,鳳冠霞帔,明艷動人。
拜得天地之后,賓客們紛紛舉杯慶賀,人群中的苗卿落、周如音、章宛君是真心為她高興的。
紅燭在鎏金獸紋燭臺上噼啪輕響,將新房內的囍字映得忽明忽暗。
阮惜文端坐在床沿,鳳冠上的珠翠隨著呼吸微微顫動,繡著并蒂蓮的嫁衣裹著她纖薄的肩,在地上鋪成一片緋色云霞。
門外的嬉鬧聲漸漸遠去,廊下的紅燈籠在夜風里輕輕搖晃,終于,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
宇文長安推門而入,身上還帶著酒氣,卻掩不住眼底的溫柔。
他反手扣上門閂,燭光將兩人的影子疊印在窗紙上。
宇文長安"手怎么這么涼?”
宇文長安的聲音裹著溫熱的酒氣,指尖拂過她腕間時,繡著并蒂蓮的喜帕滑落在地。
揭下喜帕,這一幕上輩子不曾有過,阮惜文眼里滿是淚光,終于沒人再與他們分開了。
合巹酒壺擱在榻邊,壺嘴還冒著裊裊白霧,他卻沒急著取酒,而是伸手解開她發(fā)間的九鳳釵,珍珠流蘇傾瀉而下,纏住了他腕間的玄色束帶。
阮惜文仰頭望著帳頂垂下的茜色錦幔,突然被他攬進懷里。
嫁衣上的盤扣硌得生疼,卻抵不過心口滾燙。
阮惜文“長安”
宇文長安“惜文,我們終于在一起了~”
阮惜文“是啊,我們總算在一起了~”
阮惜文“謝謝你,長安”
宇文長安不知她的謝從何來,他總覺得惜文變了很多,從前他們都是發(fā)乎情止乎禮的,名諱上也是“宇文公子”和“阮小姐”,她讓自己注意莊仕洋時,就覺察出來了。
宇文長安“惜文”
阮惜文“有時間,我慢慢說給你聽~”
宇文長安“好”
窗外夜風掠過檐角銅鈴,合巹酒壺突然傾倒,暗紅的酒液順著床沿漫開,在地毯上洇出蜿蜒的痕跡。
阮惜文伸手去扶,卻被宇文長安握住手腕。
他俯身時,發(fā)間的沉香混著酒香撲面而來,她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錦被翻覆間,喜燭驟然爆起燈花,將糾纏的人影投在墻上。
宇文長安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調離京,又突聞恩師犯帝王忌諱被滿門抄斬尸骨無存,唯獨赦免惜文一人,等自己風塵仆仆回京,卻聽聞莊仕洋與惜文成親,顧不得許多快馬加鞭趕去莊府,卻看見成親的儀仗與已是新娘的惜文,是他來的太晚了,罷了,只要她幸福,他也算圓滿了……
他仕途順暢,步步高升,也得知了阮家突然一夜敗落的真相,再見惜文時,她雙腿殘廢,但她永遠是最好的,他愿意成為她復仇的墊腳石,莊仕洋使用卑劣手段謀殺師長迎娶惜文,他那一紙婚約本應是自己的,惜文本該是自己的妻!
塵埃落定時,雖丟官罷爵,但好在能與惜文相守一生,那日行成親禮,那一天他等了二十年,但小人作祟,他和惜文死在了成親那天……
這個夢境無比真實,宇文長安被嚇醒了,阮惜文已經起身穿衣了,看到他的惜文如今還好端端的坐在自己面前,宇文長安不禁松了一口氣。
阮惜文“長安,快起來了,我們該去敬茶了~”
宇文長安“好”
兩年后
阮惜文生下一個女兒,二人異口同聲脫口而出“寒雁”時,宇文長安這回才確信那個夢是真的了。
好在,這輩子他們圓滿了……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