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城的亂局交給了蕭崇,蕭瑟在外領(lǐng)兵打仗很是放心,暮色如血,蕭崇立在天啟城最高的望闕樓上,望著朱雀大街盡頭翻涌的黑煙,帝位空懸,有多少人虎視眈眈盯著這個位置。
蕭崇抬手按住眉心,青玉扳指在暮色里泛著冷光。
自父皇駕崩后,六弟蕭瑟領(lǐng)二十萬鐵騎南征后,這偌大的天啟城就像個被蛀空的朽木,表面雕梁畫棟,內(nèi)里千瘡百孔。
漕幫勾結(jié)地方官克扣糧餉,江湖勢力趁亂爭奪地盤,更有傳言說南訣細作已滲透到皇城根下。
無論是雪月城、望城山、無雙城、唐門、雷家堡、九羅門還是暗河,均派出了一隊精銳來此鎮(zhèn)壓地頭蛇,北方旱地又遇上天災(zāi),天啟四守護責無旁貸,葉冰裳、沐春風帶著藥王谷的弟子替人捐錢捐糧,各處布施,各處替人診病,還好疫病都壓了下來,度過了這半年的荒年,之后的日子,慢慢的好了起來。
蘇暮雨立在暗河總舵的青銅門前,指尖撫過門上斑駁的血紋。
自從接過暗河大家長的令牌,這雙常年握刀的手,就沒停止過顫抖。
暗河三百年殺人生意,此刻卻在翩然遞來的信箋上,化作一句"棄刀立鏢"的驚世之言。
“大家長,三大家族的人到齊了?!笔虖牡穆曇魩е澮狻?/p>
蘇暮雨深吸一口氣,推開那扇沉重的大門,議事廳內(nèi)燭火搖曳,九盞長明燈映著十幾張布滿殺意的臉。
“暗河不做殺人買賣,改走鏢?”
血衣堂堂主猛地拍案而起:“蘇暮雨,你當我們是三歲小兒?”
廳內(nèi)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嗤笑,刀光劍影在陰影中若隱若現(xiàn)。
蘇暮雨將一枚鏢局銅牌重重拍在桌上,那是他連夜趕制的"鏢局"令牌。
蘇暮雨“諸位可還記得,上個月謝家接的那單滅門生意?”
他的聲音低沉卻字字如錘,對方不過是護著半車救災(zāi)糧的老弱婦孺。
廳內(nèi)突然安靜下來,只有燭淚墜落的輕響。
蘇暮雨從袖中取出一卷泛黃的族譜。
蘇暮雨“暗河祖訓(xùn)第一條,'以血衛(wèi)道'。可如今我們殺的是誰?是本該保護的百姓!”
翩然不知何時走到他身側(cè),紅衣如火。
翩然“諸位家主,你們大家長想帶著暗河走出黑暗,走鏢看似兇險,實則一本萬利。我們有天下最隱秘的消息網(wǎng),最精銳的死士,何愁保不住鏢?”
她揚手甩出一疊密信,這些是各大商號的邀約,連雪月城都愿與他們合作。
十八劍傘突然砸在瓦面上,驚雷炸響的瞬間,寒光閃過,議事廳的巨柱轟然倒塌。
蘇暮雨“若有人不愿放下屠刀,暗河不養(yǎng)閑人,就此而去!”
三個月后,"暗河"鏢局的旗幟飄揚在江湖各條商道。
蘇暮雨站在運鏢隊伍最前方,望著車廂上"劫鏢者死"的鮮紅大字,忽然想起那日翩然說的話:真正的暗河,不該藏在血里,而應(yīng)隱于光中。
馬蹄聲驚起林間飛鳥,遠處傳來悠揚的駝鈴。
蘇暮雨握緊韁繩,身后跟著的,不再是殺人的死士,而是一群守護平安的鏢師。
暗河的水依舊湍急,但這一次,它流向的是嶄新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