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啟山這幾天著手準(zhǔn)備下墓的事情,去紅府碰了一鼻子灰后,便要帶著齊鐵嘴和張日山一起去。
齊鐵嘴晚間到張府的時(shí)候,簡直都不敢認(rèn)了,往日莊嚴(yán)肅穆、透著冷硬氣息的客廳,此刻竟換了副模樣。墻面掛上了色彩艷麗的綢緞帷幔,鎏金燭臺上纏繞著藤蔓般的燈穗,光暈搖曳間,連青磚地面都顯得柔和起來。
最叫人挪不開眼的,是那擺滿各處的鮮花。
紅的牡丹、粉的芍藥、白的茉莉,還有些叫不上名字的奇花異草,或插在晶瑩剔透的琉璃瓶里,或隨意擱在古樸的陶盆中,花瓣上還凝著水珠,在燭光下泛著細(xì)碎的光。
花香混著燭火的氣息,甜膩得讓人心慌。
齊鐵嘴小心翼翼地往前挪步,生怕碰倒什么寶貝。
雕花木架上不知何時(shí)多了許多精巧的擺件,琺瑯彩的小香爐、和田玉的如意、西洋來的八音盒,琳瑯滿目,看得人眼花繚亂。
他伸手摸了摸案幾上的青瓷花瓶,冰涼的觸感讓他回過神來,喃喃道
齊鐵嘴“乖乖,這張府,莫不是被人施了什么迷魂陣?”
張府管家“八爺,佛爺在書房等您”
齊鐵嘴“好好好”
齊鐵嘴像劉姥姥初入大觀園時(shí)的左看右看,上了樓,也就只有書房還是原來那樣。
張啟山“八爺來了,坐”
齊鐵嘴“這是張府嗎?”
齊鐵嘴“不是,張大佛爺,你這,這是怎么回事?”
齊鐵嘴指著樓下客廳的裝飾,他一進(jìn)門差點(diǎn)以為自己走錯了。
張啟山“小孩子玩心重”
張日山“佛爺”
張副官剛進(jìn)來時(shí),齊鐵嘴剛喝了一口茶就直接噴出來了,原諒他,真不是故意的,張日山脖子上,手腕上都別著花環(huán)。
張啟山“好了,說正事……”
張啟山也忍不住背過身去偷笑,別說這身打扮還真是……別致!
見他們有要事相商,岳綺羅便乖乖的回房間了,他們的一舉一動,她都了如指掌,正好趁著張啟山不在,可以出去覓食,前幾天去梨園的時(shí)候,他不是讓自己去紅府嗎?
明天,正好去看看,視察一下自己新看中的獵物。
早早的吃完飯,張啟山換了便裝,便要離開,臨走時(shí)囑咐了管家,這兩天他不在照顧好岳綺羅。
岳綺羅“佛爺哥哥,你去哪兒啊”
聽到他和管家說的話,岳綺羅過來拉著他的胳膊,眼里很是好奇,張啟山借口說要巡視長沙各城,見小葵在準(zhǔn)備禮物,才得知岳綺羅要去紅府,去紅府也好,這幾天不在,可以去找紅夫人聊聊天也是好的。
管家派車將岳綺羅和小葵送過去,岳綺羅倚著車窗,指尖漫不經(jīng)心地摩挲著袖中的小紙人。
張府管家“岳小姐,紅府到了?!?/p>
管家恭敬拉開車門,陽光影斜斜掠過岳綺羅蒼白的臉上,款款下車,目光掃過朱漆大門上斑駁的銅釘,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得知二月紅不在,倒省了不少周旋的功夫。
下人引著兩人穿過九曲回廊時(shí),檐角銅鈴?fù)蝗粺o風(fēng)自動。
岳綺羅頓住腳步,抬眼望著滿院凋零的海棠,花瓣落在她月白旗袍上,竟像是撒了層薄霜。
“夫人在正廳恭候。”
丫鬟垂首推開雕花槅扇,檀木桌椅上早已擺好青瓷茶具,裊裊茶香混著沉水香,卻壓不住空氣里隱隱的藥味。
這是岳綺羅第一次見丫頭,一身青綠色的旗袍,恬靜溫柔,她圓圓的鵝蛋臉泛著薄粉,眉眼彎成月牙,倒比廊下新糊的絹燈還要溫柔三分。
丫頭“二爺與我說過,佛爺家有一個妹妹要來府上”
岳綺羅“姐姐好”
岳綺羅甜甜的喚了一聲姐姐,丫頭自嫁給二月紅后,不怎么出府,府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如今倒是來了一個這樣好看的小妹妹,自然很是開心,二人聊的很投機(jī)。
只是丫頭身體不好,岳綺羅看出她身上圍繞著淡淡的死氣,已經(jīng)沒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
陳皮“師娘,師娘,我買了糖粑粑”
陳皮“師娘”
丫頭“陳皮”
陳皮慌慌張張的跑進(jìn)來,便看到自家?guī)熌镎c一個小姑娘說說笑笑的,很是開心,見陳皮過來,丫頭起身介紹著岳綺羅,介紹著陳皮,陳皮對岳綺羅不感興趣,他買了糖粑粑藏在口袋里。
丫頭“糖粑粑呢”
陳皮不想給她,他只想給師娘一個人吃,哪里冒出來一個小姑娘,但丫頭還是從他口袋里直接拿了出來,她只吃了一個,剩下的都被岳綺羅吃了,當(dāng)著師娘的面,他不能與那個小姑娘一般見識。
岳綺羅“姐姐,我都吃了,他會不會怪我啊”
岳綺羅一副天真無邪的指著陳皮逐漸陰沉著的眼睛,裝作害怕的樣子縮在丫頭懷里。
丫頭“陳皮,你嚇到綺羅了”
陳皮“師娘,我不,我沒有”
丫頭輕聲的哄著懷里嚇的瑟瑟發(fā)抖的小姑娘,而岳綺羅笑意盈盈的看著陳皮,陳皮攥緊拳頭,指甲幾乎掐進(jìn)掌心,可惡,居然被她得逞了,師娘還因?yàn)樗?zé)怪自己。
今天聊了一天,丫頭精神很好,送岳綺羅出去后,她沒有坐車,反而是要去買一些零嘴,陳皮見狀,尾隨著岳綺羅一起離開。
岳綺羅“小葵,剛剛在紅府吃著的紅糖粑粑好吃,我還想吃”
小葵“那綺羅小姐先在這兒等等,我去買”
岳綺羅“好”
紅糖粑粑那兒排隊(duì)的人有很多,小葵去排隊(duì)時(shí),岳綺羅便只身一人入了一個小巷子,陳皮便跟了上來,就在他要拿著匕首嚇唬岳綺羅時(shí),她突然轉(zhuǎn)身,著實(shí)嚇了陳皮一跳。
岳綺羅“你拿匕首做什么?”
岳綺羅“莫不是……要?dú)⑽???/p>
陳皮“你……”
陳皮剛想動手,突然就發(fā)現(xiàn)他的手不能動了,包括他的身體,握著匕首的手突然沒有什么力氣,匕首直接摔到了地上。
自己的脖子,正被岳綺羅死死地掐著,雙本該瀲滟動人的杏眼此刻猩紅如血,眼尾青筋突突跳動,活像被喚醒的惡鬼。窒息感從喉間蔓延至四肢,他眼前開始泛起白霧,耳畔嗡嗡作響,額頭沁出細(xì)密汗的珠,瞳孔瞬間放大,眼中充滿了恐懼和驚慌。
岳綺羅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玩兒也玩兒夠了,收了手,陳皮重重的摔到了地上,但他依舊動不了。
陳皮“你……你到底……”
岳綺羅“你還不知道吧,你師娘快死了~”
陳皮“不許你說我?guī)熌铩?/p>
陳皮雖然被控制,但聽到岳綺羅說他師娘,還是忍不住的去反駁。
岳綺羅“她身上縈繞著淡淡的死氣,我活了幾百年了,不可能看錯”
陳皮“你是妖怪”
岳綺羅“想救你師娘嗎?”
陳皮“我憑什么相信你”
陳皮眼里的陰鷙更甚,可她的能力這么厲害,如果真的能救師娘……那也不妨一試。
岳綺羅“不信就算了~”
解了他的定身法,陳皮跌跌撞撞的站起身來,將她攔了下來,如果真的能救師娘,就算是與魔鬼做交易,他也在所不惜。
陳皮“條件”
岳綺羅“我要你,做我的奴隸”
陳皮“只要能救師娘,我這條命,給你了”
一縷黑氣鉆入了陳皮的眉心,他便跪了下來,給岳綺羅磕頭。
陳皮“主人”
岳綺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岳綺羅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笑容愈發(fā)詭異,聽到小葵的聲音,岳綺羅給陳皮拿了兩張小紙人,讓他去找人給她吃。
陳皮找的都是對自己不利的幾個盤口的工人,把小紙人當(dāng)做媒介,那些人的精氣被小紙人吸食后,陳皮便挨個將他們?nèi)舆M(jìn)江里,小紙人回去后,岳綺羅享用著它們奪來的精氣,很是開心,打了個飽嗝,心滿意足了。
這兩天張啟山不在,她就天天往紅府跑,聽陳皮說岳綺羅能治丫頭的病,二月紅便匆匆趕回去,如果丫頭真的能好起來,就等于醫(yī)好了他心病,他也可以答應(yīng)佛爺,隨他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