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商號的分號還在繼續(xù)運行,這一點不用擔心,現(xiàn)在最為重要的便是人面花的案子,也不知道蘇無名和盧凌風去客棧查的怎么樣了。
崔靜姝握著竹片的手微微發(fā)抖,燭火在藥碗里跳躍,將那些細碎的藥渣染成詭異的青黑色。
崔靜姝這幾天一直在長史府,跟著自家?guī)煾笇W醫(yī),分析人面花里面的藥,里面大多都是有毒的東西,斑蝥、巴豆、生半夏、天南星……都是讓皮膚可以潰爛的草藥,另外老費還聞出里面還有一些苗疆鬼丑和少量的豹黃。
看著桌上那些可怕的藥材,心中涌起一股寒意。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長史府的藥房里燈火通明。靜姝和老費日夜不停地做著實驗,他們將各種藥材按不同的比例混合、提煉,觀察它們的反應(yīng)。
每一次失敗,都讓他們更加堅定;每一次新的發(fā)現(xiàn),都讓他們離真相更近一步。
崔靜姝的雙手已經(jīng)被藥水腐蝕得滿是傷痕,但她卻毫不在意。她的心中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找到人面花的解藥,還那些無辜的人一個公道。
崔靜姝“師父,既然已經(jīng)知道這藥里面的成分,那我們是不是就可以開始制作解藥了?”
費雞師“嗯,先去準備幾味藥材,阿寧,你和喜君去藥鋪,買這幾味藥……”
阿寧心下不屑,拿了錢和藥方,拒絕了要與喜君一起去,反而選了櫻桃,讓櫻桃與自己一起去。
崔靜姝有些無奈,替她與喜君道了歉,阿寧小孩子脾氣,希望她不要計較,喜君忙擺了擺手,她不計較這些事,崔靜姝這才放心下來,去擺弄工具,一會兒要去熬藥。
櫻桃出身草莽,不懂她們官家小姐之間的齟齬,她只是奉自家父親的遺命跟著蘇無名罷了,雖然裴喜君之前幫著自己,讓蘇無名帶著她,但她們之間總歸是隔著什么,總覺得她的見識,比自己多了不少,不覺間,在他們之間總是矮了一頭,但她不在意那些。
櫻桃“你家小姐不是郡君嗎?”
櫻桃“為何會拜一個平民百姓為師?”
櫻桃對此有些不解,她之前在寧湖時,那么的張揚跋扈,雖然說是為了要釣出背后之人,但她還是喜歡不起來,作為官家小姐,更何況還有自身的誥命,怎么說也不是這般的……態(tài)度平和。
阿寧“我家小姐是天底下最好的人,至于為什么會拜雞師公為師,那是因為我家小姐自小身子不好,雞師公曾經(jīng)救過她”
櫻桃“原來如此”
阿寧“櫻桃姐姐,我能這么叫你嗎?”
櫻桃“可以啊”
阿寧“我家小姐說,你俠義心腸,她最是向往像您這般,跟畫本子中描寫的江湖女俠一般,一人一劍,仗劍天涯,活的肆意瀟灑”
櫻桃“我有什么好向往的”
二人正說著,便去了藥鋪,其中大部分的藥材都能買到,但唯獨有一味最主要的藥材豹黃,雖然是毒藥,也可以用以毒攻毒的法子,這豹黃在高宗年間就已經(jīng)禁止了,掌柜就算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去賣這等違禁的藥。
就在二人無功而返時,她們見到了喜君之前畫上畫的那個管事,隨后二人便一前一后,將其綁了,還有那藥鋪的掌柜一起押回了長史府。
櫻桃“我們在藥鋪,見到了這人”
阿寧“小姐,雞師公,這個應(yīng)該就是豹黃吧,我和櫻桃姐姐親眼看到他們的交易”
費雞師“好阿寧,還好你找到了這個”
蘇無名和盧凌風回來,便看到他們二人被綁著,靜姝與老費去熬制解藥,但他們的豹黃,只能先救一個人,想來想去,還是先去救公主,蘇無名還要拷問這二人,隨后便讓盧凌風去請公主到此。
盧凌風“公主怎么可能會跟我過來?”
裴喜君“公主不是那般不通情理之人,盧參軍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她肯定會來的”
盧凌風“這可是公主,大唐最有權(quán)勢的女子”
盧凌風“我一個人怎么可能請的過來”
裴喜君“我……”
崔靜姝“阿寧,你去”
崔靜姝“你倆一起去,快點”
盧凌風還想說什么,就被崔靜姝推了出去,她需要和師父熬藥去不了,人命關(guān)天的事情,盧凌風無奈只能與阿寧一起去公主府。
公主此時已經(jīng)病入膏肓,面容慘白,沒有平日里的張揚反而顯得更加平易近人了。
因著是秘密前去,盧凌風和阿寧扶著上了馬車,也就在要上馬車時,公主見到了盧凌風手上的痣,恍惚之間喚了一聲“稷兒”便暈倒在盧凌風懷里。
公主是遮了面容被盧凌風抱著進來的,彼時的她,臉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些許血紋,好在解藥已經(jīng)熬制好了,靜姝一點一點的給她喂了藥,直至都服下,后半夜才退了熱,那臉上的血紋已經(jīng)淡下去了,只需在天亮之前再喝一副,就好了。
靜姝照顧了她一夜,直至天亮時分,公主醒了,覺得身上一沉,只見靜姝睡的正香,少女的發(fā)絲散落在枕上,眉眼間還帶著未褪去的疲憊,手中卻仍緊緊攥著半干的帕子。
公主望著這個因徹夜照顧自己而熟睡的女子,心中泛起一絲暖意。
想起了昨日她似乎看到稷兒,思緒回想到二十年前,她的稷兒就是在眾寧寺走丟的。
崔靜姝“公主,您醒了”
公主“你昨夜照顧了本宮一晚,現(xiàn)下快去休息吧”
崔靜姝“只要公主無事就好”
靜姝拿了熱著的藥,又給她喂了一些,這才去找了師父。
費雞師“脈象平穩(wěn),毒性已經(jīng)清除”
公主“多謝神醫(yī)”
公主府的婢女替她梳洗了一番,想要與盧凌風說話,但又怕嚇著他,轉(zhuǎn)而去傳了蘇無名。
蘇無名“這盧凌風,乃是范陽盧氏出身,公主許是認錯了”
公主“不可能,他就是我的稷兒!”
公主說了自己二十年前的荒唐事,他的稷兒手掌上也是有這樣的痣,還有她尋了當年的那個人,也有一些線索,那人在眾寧寺中以教書先生自居,姓楊,就住在范陽,她派人去范陽追查了很久,但都沒有找到。
蘇無名得知了這樣天大的秘密很是驚恐,隨后便繼續(xù)勸著公主,她愛子心切,定然不會做出對盧凌風不好的事情,公主無奈,只得將這件事暫時壓下去。
蘇無名“公主,無名還想求公主一件事”
公主“你說”
蘇無名“公主的病,暫時還是不要對外聲張了,雖然已有解藥,但……背后之人若是不能就此揪出來,恐怕洛陽還有更多的女子,不得解救”
公主“本宮知道了,你好好辦你的差事,你的斜封官,等你辦妥了人面花的案子,本宮就讓中書令那邊過明旨”
蘇無名“謝公主”
公主被扶著,還是戴了面紗,她對外宣稱自己的身體還未痊愈,還需加倍的賞金下去,讓李約尋找神醫(yī)。
蘇無名將那兩個人放回去,讓其做自己的內(nèi)應(yīng),然后繼續(xù)尋找買賣人面花吐羅女人。
崔靜姝“你們在乾歲客棧找到什么線索了嗎?”
蘇無名“這個……盧凌風你說”
盧凌風“憑什么”
蘇無名垂眸淺笑,隨后說道:“那個客棧,老板娘叫胡十四娘,自稱是前隋的宮女,而她手上就有人面花”
崔靜姝“她也有人面花?”
裴喜君“前隋?一百多年前的人?”
櫻桃“那不成妖怪了嗎”
崔靜姝“不見得是前隋的人,但肯定有關(guān)系”
蘇無名“是啊,我也是這么想的”
蘇無名“盧凌風曾在客棧里見過青銅厲鬼”
蘇無名“他中了胡十四娘的迷藥,也不知是幻覺還是真的”
盧凌風“蘇無名!”
盧凌風惱羞成怒,蘇無名卻繼續(xù)說著,他之前給過他機會,他自己不愿意說的。
崔靜姝“青銅厲鬼?”
盧凌風“那青銅厲鬼很高,刀槍不入”
蘇無名“客棧中的兩個伙計,一個壯漢,一個侏儒,你覺得像哪個?”
盧凌風“都不像,比那個壯漢還要高”
蘇無名“那比長安鬼市見到的幽離四怪中的大高個呢?”
盧凌風“還要……矮一些”
崔靜姝“那如果是那個侏儒和壯漢加在一起呢?”
蘇無名“你是說,兩個人?”
崔靜姝“我也只是猜想”
盧凌風“你這么說來,他們二人的身高,確實像,像兩個人”
蘇無名“這樣吧,老費,需要你幫一個忙”
崔靜姝“我也想去看”
盧凌風“太危險了”
崔靜姝“釉白和阿寧在”
崔靜姝“蘇先生~”
蘇無名“那就一起去”
入夜后,阿寧和崔釉白一左一右扶著靜姝爬上了屋檐上,長史府只剩一個裴喜君,櫻桃去幫忙了,老費自己上不去,所以還需要薛環(huán)幫著。
崔釉白“娘子小心”
房檐上的瓦片有些松動,崔靜姝差點一腳踩空瓦片掉到了屋子里,和屋子里的人四目相對,崔靜姝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向里面的人揮了揮手。
崔靜姝“好巧啊,太子殿下”
太子桌子上還殘留著破敗的瓦片,給有陸仝。
陸仝和太子上了屋檐,只見那個青銅厲鬼正在與盧凌風打斗著。
太子.“本宮的事情,不得告訴旁人”
崔靜姝“是,殿下”
也就在此時,老費一把火扔到了那個青銅厲鬼身上,正是如同崔靜姝猜想的那般,是兩個人,也就在此時正看的起勁兒,太子和陸仝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離開了,靜姝只得隨便找了塊兒瓦,就給剛剛的地方填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