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再次沉入谷底。
是啊,這是個強者生存的世界。她一個重度抑郁癥患者,如何能在這樣的世道上生存下去?
她呆呆淋著篷頭花灑流出的熱水,任由其打在她的身上。不需要她去關掉水龍頭,船上的蓄水便用盡了。
這艘船是十六番隊為了執(zhí)行任務,臨時從莫比迪克號上開出的。船上只有一條浴巾,以藏剛才也用來擦拭過身體。她緩緩將其裹上,再披上以藏給她的和服。
她以這幅奇特的打扮,走出了浴室,剛好和彼得打了個照面。
女孩宛如出水芙蓉,她的發(fā)絲濕漉漉的,膚色白里透紅,清純又嫵媚。彼得直看呆了眼。
“你們隊長呢?”她問,面無表情。
“哦!在......我?guī)闳ィ 北说眉t著臉,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
她來到以藏屋內(nèi)。以藏已經(jīng)穿戴整齊,正坐在一把木椅子上,專心致志地擦拭兩把隨身的燧發(fā)槍。
“以藏隊長,她找你?!北说媒淮戤吘妥R趣地離開了。
以藏停下手里的動作,抬眼朝她看去。她就這樣衣冠不整地定定站在他面前。
見她這一身打扮,他有些無語:
“和服可不是這樣穿的。”
“我是成年人!不需要你來告訴我怎么穿衣服!”她警惕地喊,身體本能地往后一縮。
覺察到她的顧忌,他不再多說一個字。
“你找我?”他問。
“嗯?!彼龕瀽灥卣f。這不顯然的嘛?她想。
突然,她的眼睛盯住了他的燧發(fā)槍,瞳孔驟然放大,眼里瞬間閃過一絲決絕。
“別想了,”以藏早就體察到她的心思,語氣淡的如同一汪清潭,
“你用它開槍也打不死自己?!?/p>
船上多了個自殺未遂的姑娘,他早就對所有她能觸碰得到的武器做了處理。
他的防患未然卻徹底激怒了她。喬羲兒快步走來,俯身一把提起他的衣領:
“說!為什么救我?!”
他不以為然:
“你這話——是疑問,還是質(zhì)問?”
她的聲音哽咽了,緩緩松開了他,頹然跌坐在地上。
“回答我......到底為什么......為什么救我?”
“原因我也說不清楚,”他淺淺一笑,扶她坐下,
“我只是跟從了內(nèi)心的聲音。”
“你總是這樣嗎?”她淚眼朝他看去,“總是,毫無原則的‘憐香惜玉’?”
“并不?!?/p>
“哦,那最好了。否則你遲早跟山治一樣,栽到女人手里?!?/p>
“山治?是誰?”
“黑足山治??!”她一把抹去眼淚,瞪大眼不可思議,
“你不是白胡子海賊團的隊長?怎么連黑足山治都不知道!那......那你知道草帽路飛嗎?”
“不知道。那又是誰?”
她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這明明是海賊王世界吧?!怎么連主角都.....
她突然想到什么:
“以藏隊長,現(xiàn)在是什么年份?哦不,說了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給我說說具體事件.....就是能證明時間的?我不知道我表達清楚了沒,反正就是——”
“海賊王哥爾.D.羅杰,”他悠悠截斷話頭,“十年前被處刑。他死后,世界迎來了大海賊時代?!?/p>
十年前.....她眉心微蹙,也就是說,主角路飛還在風車村“歷練”?!
路飛出道的時間,還在整整十年后?!
“在想什么?”以藏問,拉回她的思緒。
“沒什么,”她無奈地笑笑,
“就當我什么都沒說好了?!?/p>
“你是誰?”他問,目光緊盯著她。
“我叫喬羲兒,是個高考落榜生。要啥啥沒有,干啥啥不會。你如果嫌我是個拖累的話,隨時可以用它結(jié)果了我?!彼f,指了指桌上的燧發(fā)槍。
“想都別想。”
“你也可以半路把我扔海里?!?/p>
“不許再說一個字!”他的神情嚴肅起來,“喬羲,跟我回莫比迪克?!?/p>
她一怔,突然大笑起來:
“我?我跟你回莫比迪克?我算什么!我沒有任何武功,沒有任何能力,我.....你回去怎么交代?”
“先到了再說。”
“我不去!”她的聲音啞了,
“說什么也不去!以藏隊長,如果不想我中途跳海的話,下一個島嶼就把我放下!”
白胡子海賊團的人,可都是強者中的強者。路飛出道的十年前,白胡子更是處于鼎盛時期。
她好害怕身處于一堆強者之中!這樣一來,神都說不清楚她到底會被嫌棄成什么樣!
以藏慢騰騰地站了起身,不緊不慢依次鎖上門窗,嚴絲合縫。
“你干什么!”喬羲兒跳了起來。
“預防你說的情況發(fā)生。”
“你——”她突然感到不可思議,更有一種不可名狀的感受淌過心間,
“就你能攔住我?我告訴你,我嘗試過的死亡方式,加起來超過了一百種!”
“但我還是見到了你,”他深深看著她,“你也給了我救你的機會?!?/p>
“我本不想被你救下!好笑,真是太好笑了!以藏隊長,你是有拯救者情結(jié)嗎?總喜歡不遺余力地拯救一個將死之人?”
“將死之人?”他夸張地挑起眉頭,“喬羲,我看你還很年輕,身子也——”
他不由自主地朝她身上看去。他看到了她曖昧的身段,她身體緊貼的,是他方才用過的浴巾.....以藏逃似的慌忙將目光移開,微微紅了臉。
“你看上去很——很健康?!?/p>
他倉促地說,有些喘。
剛才她對他一陣拉扯,本就不合身的和服滑落不少,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
片刻間,他就已經(jīng)拾掇好了心緒。他的手臂繞到她背后,不動聲色地替她收攏了領口。
“我不再健康了,”她凄然一笑,從始至終都沒有覺察到他的尷尬,“可惜診斷單從我口袋里飛了出去,否則——”
“否則也會跟著你沉入海底,糊成一片。”以藏接話,稍帶慍怒地朝她瞪去。
他的眼光閃過一陣厲色,她愕然一嚇。
“你根本就不懂。”她靜靜地念叨。
“先睡覺,”他說,帶著命令的口吻,
“睡飽了更有力氣去‘懂’?!?/p>
不等她回答,他自顧自地把她往床上一抱,自己則卷了床被子睡地上。
濃濃的歉意涌上心間,她慌忙翻身坐起:
“我睡地上就好!你趕緊上來——”
“就這樣,你好好睡?!彼卣f。
“那個.....有吹風機嗎?”她說,小心翼翼地縷縷發(fā)絲,
“我頭發(fā)濕了,不能把你的床也.....”
他猛然回過神來:這還真沒有。
以藏雖然是長發(fā),但他平時可沒有吹頭的習慣,都是站在甲板上自然風干。海風是天然的“吹風機”。
他坐了起身,取來一條毛巾。
“我來幫你?!彼f。
不等她推卻,他握住了她的一頭黑亮的長發(fā),依次地、仔細地、溫柔地幫她拭去發(fā)間的潮濕。
她呆坐在那,漸漸的,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覺得,想哭。
眼淚,怎么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