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來在母親改嫁的第二天就正式開啟了一個九歲孩子獨自生活之旅。
清晨,寶來被饑餓侵襲,夾雜著徹骨的寒意,他早早就醒來了。
早已熄滅的爐火,一個人的家更加冷清。
寶來起身快速穿好衣服,來到柴堆旁邊,看到所剩無幾的柴火棍子和牛糞,只好拿起蘿頭出去找一些能點火取暖的柴火。
獨自面臨饑寒交迫的時候,這個九歲的孩子才明白自己昨天做出的決定即將面臨的是什么。
回到家,寶來趕緊把拾來的柴火壘好,取出幾塊木頭枝子點燃爐火。
“咚咚咚”門外傳來敲門聲,寶來趕緊起身看看是誰。
“誰???”
“是我啊!寶來,我是你二嬸子!”
寶來開門看到哈著哈氣,端著一盆子飯菜的二嬸子,喜出望外地把二嬸子讓進屋里來。
“火還沒生著啊,來我?guī)湍闵?,你吃飯吧,你看著點二嬸子咋生火的啊!”
“嗯”寶來重重地回應(yīng)著,眼睛已經(jīng)不由自主地濕潤了。“唉,這幫老爺們,也不知道咋想的,這么小的孩子不讓跟媽去,以后一個人可咋辦啊!”
寶來和著眼淚一口一口咽下去二嬸子送來的飯菜,他太餓了,一會就全部吃光了?!俺燥柫司褪帐笆帐凹?,出去撿點過冬的柴火,書還得念,你媽給你留學費了嗎?”
面對二嬸子的疑問,寶來掏出母親呂三娘留下不多的積蓄遞給二嬸子,二嬸子說到:“你個小孩子保管不妥別給丟了,嬸子先幫你放著,需要用的時候你就來找我。嬸子家里孩子多,也沒法顧你周全,你二叔有病我也得照顧他?!?/p>
“我懂。”寶來說到
“但是嬸子能過來就來看看你,你以后是大小伙子了,家務(wù)活自己要學著做起來,要懂得節(jié)省了,知道嗎?”
“我知道?!睂殎砟艘幌伦?,“謝謝嬸子,我都懂。”
二嬸子收拾好碗筷,又手把手教寶來生火、燒水、收拾好家就帶著呂三娘留下的學費走了。
寶來中午吃完剩飯正在洗碗,忽然有人“咚咚”敲門,八爺家的棍子哥給送來半袋子小米?!皩殎?,你八叔讓我送點糧食,你照顧好自己!”“謝謝棍子哥!”
寶來接過米千恩萬謝送走棍子哥,把米放到米缸里就出去找柴火了。他背著蘿頭一路走一路撿,到傍晚天一擦黑,已經(jīng)撿滿了一蘿頭。返回的路上,路過二大爺家,二大爺把他拉進屋里,和他們家人一起吃晚飯。二娘面色有些難看,把本就不多的飯菜重新勻了勻,給寶來加了碗飯。雖然是粗茶淡飯,一家人在煤油燈下熱熱鬧鬧吃著飯,和寶來自己在家冷冷清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寶來想到此處不免有些心酸,又怕礙了二大爺和二娘的面子,強忍住了淚水。吃完飯,二大爺又給拿了一顆白菜讓他抱著回家了。
第二天是星期一寶來要上學去了,他早上起了大早熬了一點小米粥喝了就出發(fā)上學了。中午同學們加近的都回家吃飯,遠的自己帶飯。只有寶來悶悶地坐在教室里,他沒有帶飯。
張老師整備吃盒飯的時候看到寶來發(fā)呆,問道:“尹天珂,你怎么不吃飯?沒帶飯嗎?”
寶來點點頭。張老師清瘦的身形站起來走到寶來身邊,他扶了扶眼鏡,拉起寶來來到講臺上,把盒飯推給寶來。說到:“給,我的飯給你吧,我辦公室還有吃的?!薄斑@不好吧,老師還是你自己吃吧”寶來趕緊拒絕,“你吃吧”說完,張老師把寶來按到座位上。
看著張老師消失的身影,寶來的淚水終于忍不住了。
以后每天寶來都在饑一頓飽一頓中度過,小小的他深刻地理解了“百家飯”這個詞。他從不主動去誰家吃飯,盡量自己做飯吃,他學會了蒸大大的發(fā)糕饅頭,學會做土豆飯白菜飯,學會種菜澆園,在應(yīng)該在父母庇護下無憂無慮成長的時候,他卻一個人承擔起了一個小小的家。
就這樣,今天東家叫他吃一頓,明天西家叫他吃一頓,后天自己一天一頓飯湊乎一次,就這樣沒有新衣服,沒有一雙新鞋子,沒有人關(guān)懷冷暖地念完小學初中,因為成績優(yōu)異,考上了城里的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