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雨行難以置信，指著面如土色的老大爺：“他死了呀？”

??? “對?。　蔽屉`點頭道。

??? “那他怎么還在開車？”這不科學，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 “肌肉記憶?！蔽屉`給了一個很不合理的解釋，“生為老司機，死亦為老司機。他雖然死了，但是肌肉記憶還在，可以靠著生前的習慣開車。”

??? “肌肉記憶？”凌雨行驚奇的重復一遍。

??? 哇！醫(yī)學奇跡??！

??? “哎，小哥哥，”凌雨行清了清嗓子，仿佛看到了商機，現(xiàn)編現(xiàn)賣，“其實我呢，是個生物學的高材生，對你這個‘因肌肉記憶死后仍持續(xù)工作’一驚天地泣鬼神的現(xiàn)象很感興趣，這簡直是生產(chǎn)界的福音，人類性格的堅毅的動人表現(xiàn)！天哪！”

“這樣吧，咱倆聯(lián)個手寫份報告，發(fā)布出去，那絕對能顛覆人類的三觀！順便再沖擊一下諾貝爾獎，事后獎金平分，怎么樣？”

??? 翁隸：“……”

??? 這人腦子是不是有什么??？

??? *

??? 另一邊，李芝完全沉湎在安念死亡的噩耗當中，雙耳嗡鳴，淚水止不住的下掉。安念合著雙眼，體溫冰涼，已是一具尸體。

??? 她想抓住這最后的機會表白。

??? 現(xiàn)在連機會都沒有了。

??? 安念死了，完完整整的死了。

??? 為什么要殺死安念？

??? 為什么那些女生都討厭她？

??? 安念那么好，為什么要欺負安念？

??? 為什么！

??? 安念是無辜的！為什么要這么對她！

??? 李芝感覺自己的頭快爆炸了，但她不想管。爆炸就爆炸吧。

??? 李芝感覺自己的神經(jīng)快斷了，但她不想管。斷就斷了吧。

??? （釋放吧。）

??? （就像從前那樣。）

??? 李芝的雙眼暗了下去。

??? “咳?！?/p>

??? 安念忽然輕微的動了動。

??? “安念！”

??? 李芝頓時回過神來，猛搖著她的手臂。

??? “安念！你動了！安念！你活了！”

??? *

??? 翁隸看著李芝，無語透頂，再看凌雨行……哎沒準這倆還真是失散多年的表兄妹。

??? 一個相信人動了就活了，一個相信人死了還會動。

他們就不知道有一種東西叫僵尸嗎！

??? “哼，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呢，”翁隸從后排的陰影里走出來，鄙夷的掃了凌雨行一眼，“你上車的時候，我都沒有感覺到你的氣息，要不是你手機掉了發(fā)出了聲響，我真不會知道車上多了一個人?！?/p>

??? “哦不對，”翁隸一抬眼皮，“你大概不是人。”

??? 李芝也把目光從安念身上挪開，狐疑的望向凌雨行。

??? 凌雨行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笑笑。

??? “這可就大錯特錯了，我跟人類是一樣的?！?/p>

??? “是嗎？”翁隸漫不經(jīng)心的反問。

??? “是啊。”

車廂的溫度低了，越來越令人窒息，死亡的威脅正在逼近。凌雨行冷汗直冒，強行鎮(zhèn)定了一下，將話題調(diào)回來，職業(yè)微笑，

??? “那個，小哥哥，要不這樣，我們就當這件事情從來沒有發(fā)生過，只要你放我們下車，我們就什么也不說，可以嗎？”

??? “可能嗎？”

??? 翁隸的忍耐到了極限。

??? “我給了你們機會。”

??? “你們卻自己回來送死。”

??? “那安念呢！”李芝腦袋一熱，帶著哭腔就吼出來，“你為什么要殺了她！你為什么不給她機會！”

??? 翁隸瞇起眼。

??? “哎哎哎，表妹表妹，說什么呢?！绷栌晷信挛屉`一生氣就把李芝殺了，畢竟這里的情況已經(jīng)超出了科學界的范疇，誰算得準接下來發(fā)生什么。

??? “真是不好意思啊，”凌雨行一臉訕笑，討好討好，又話鋒一轉(zhuǎn)，“哎不過，我比較好奇啊，你拉這一車廂的死人，是要干什么呀？”

??? “你廢話真的很多?！蔽屉`毫不客氣，慢慢朝這對虛假的表兄妹走去。

??? 凌雨行馬上退退退，慌亂之際還護了李芝一把，一直退到駕駛座。

??? “我只是想死個明白?！绷栌晷匈M力的說。

??? “呵呵。”翁隸冷冷的哼了一聲，舉起手，一道漆黑的煙霧繚繞開來，對準了二人。

??? 這手法是……趕尸人？

??? 不是吧？趕尸人這么無法無天嗎？

??? 你趕僵尸我不反對，但你把活人殺了做成僵尸，還搶了一輛公交車，那就太可惡了吧！

??? 凌雨行眼疾手快，一只手按在司機大爺?shù)募绨蛏稀?/p>

??? 翁隸：“你干什么？”

??? “喂，我勸你放我們下車，這樣對誰都好?！绷栌晷幸活D操作猛如虎，“現(xiàn)在上了高速公路，我把司機推下去了，我們就同歸于盡吧。”

??? 翁隸怔了怔，隨后放聲大笑。

??? “你……你跟我廢話了那么久，就是等這個啊?！?/p>

??? 翁隸：“來，來，你推，你推，你推唄?！?/p>

??? “試試我們會不會同歸于盡?！?/p>

翁隸的意思很明顯，他自己不會有事。

??? 凌雨行警覺：“難道……你能控制這些尸體？”

??? 嘿！真的遇上趕尸人了！

??? 翁隸不想跟他說話了。

??? 他干這行那么久，凌雨行是第一個和他折騰的。

??? 橫豎都是一個死，求生欲再強也沒用！掙扎什么??！真是的。

??? 他手中的黑霧變濃了，一股刺人的陰冷貫穿全身。

凌雨行心里七上八下。

??? 滴滴滴！

??? 滴滴滴！

??? 李芝的手機響了。

??? 來電顯示：哥哥。

??? 這哥哥來的太及時了！

??? 從黑霧溢出的那一刻起，李芝就被嚇傻了，眼淚更是簌簌往下流，但她還是頑強的不哭出聲音。

??? “誰打來的？”翁隸見諸事不順，很是郁悶。

??? “我，我哥哥?！崩钪ヮ澏兜呐踔謾C，“我，我要是不接，他會擔心的！”

??? “接吧，別耍小聰明，開免提！”

??? 李芝匆忙的按了下去。

??? “喂？”聽筒那邊傳來李質(zhì)沉穩(wěn)的聲音。

??? 凌雨行眼睛一跳，這聲音，有點熟悉啊。

??? “喂？……”

??? “李芝？你沒事吧？”

??? “沒，沒事?。≡趺戳?？”

??? “你在哪兒啊？該回家了?！?/p>

??? “我……我在，715公交車上呢…………”李芝說著，害怕的瞄了翁隸一眼，后者緊繃著臉。

??? “715啊……那你要到家了吧？”

??? “呃，額……嗯……是快到家了……”

??? “那你快點回來吧。對了，你同學呢？”

??? “同學……”一提到這個李芝可就傷心了，安念??！安念??！

??? “同學……同學已經(jīng)回家了……”這句話倒是真的……

??? “哦，那就好?！崩钯|(zhì)沒聽出話里有話。

??? “嗯，”李芝抹掉眼淚，“那，拜拜，哥哥。”

??? “嗯，拜拜。”

??? 滴。

??? 李芝掛斷了電話。

??? “不多說一會么？”翁隸仁慈的說，“這可是你最后一次跟親哥哥說話了。”

??? 李芝的眼圈更紅了。

??? “你還有遺言嗎？”

??? 李芝老實的搖頭，她想不出什么話了。

??? “那就拜拜了?！?/p>

??? 翁隸也不憐香惜玉，手掌蒸騰出死氣，用力往李芝頭頂一蓋。

??? 哐當！

??? 凌雨行瞅準時機，踹了拉桿一腳，前門猛然打開，在高速的移動中，耳里只有疾風割破空氣的呼嘯聲。

??? 李芝是蹲著的，離門口又近，結(jié)果一下子就給甩了出去。

翁隸這一掌沒能打下去。

??? “記得報警啊啊啊——”凌雨行朝外面吼，吼的撕心裂肺。

??? 翁隸：“……”

??? “好家伙?！?/p>

??? *

??? 李質(zhì)放下手機。

??? “715路末班公交車。”他說，聲音平板著，“死氣都飄出來了，現(xiàn)在你們可以確定了嗎？”

??? 卡蜜莉雅默默把抵在他咽喉處的手術(shù)刀放了下來。

??? 冥河站在他身前，搓搓手，不好意思的笑笑：“對不起啊先生，不是我們不相信您，而是您這消息太勁爆了，最近報假警的騙子又多，您說我們能不留個心眼嗎？”

??? 加里點點頭，表示贊同。

安全隊二副隊接到來自李質(zhì)的報警，他聲稱自己的妹妹乘坐上了一輛亡靈巴士，危在旦夕。

??? 李質(zhì)淡淡的掃了他們一眼：“所以，這就是你們強闖民宅的理由？”

李質(zhì)的家被他們闖入，一開始沒談攏，這三人便直接大打出手，家具被摧殘得分崩離析。

??? “咳咳，我們，呃，會賠償您精神損失費?！壁ず颖ＷC道。

??? “還有家具維修費?！奔永镅a充道。

??? “謝謝。”李質(zhì)真誠的說。

??? “不用謝?！壁ず哟蠖鹊臄[擺手，“應(yīng)該的?！?/p>

??? 這個服務(wù)態(tài)度，令李質(zhì)有點想去他們安全隊投訴了。

??? *

??? 卡蜜莉雅分配任務(wù)：“我跟加里去現(xiàn)場，冥河留在這里做遠程支援。”

??? “為什么？”冥河不解。

??? 卡蜜莉雅看了看室內(nèi)的李質(zhì)：“我還是覺得他不對勁?！?/p>

??? “這……算了吧姐，”冥河皺了皺眉，“人家已經(jīng)被我們整得夠磕慘了，他要是再點個差評，那咱這個月的工資可就沒了。”

??? “你不用做其他事情，你只需要守著他?！笨劾蜓耪f。

??? “哎，好嘞?！?/p>

??? *

??? 接下來就尷尬了，兩人一間屋，總該開個腔吧！誰知李質(zhì)只安安靜靜的坐著，對冥河理也不理。

??? 恰好這時，門鈴響了。

??? “可能有危險，我去開門！”冥河自告奮勇，謹慎的轉(zhuǎn)開把手。

??? “咦？老岑？”冥河烏龜似的縮了縮脖子，來者居然是他的老同學。

?? “老冥？”岑愛略顯驚訝，“你們來得這么快？消息真靈通?！?/p>

??? “他報警了嘛?！壁ず映钯|(zhì)那邊努努嘴，“你來干什么呀？”

??? “調(diào)查。詢問幾個細節(jié)。”岑愛神神秘秘。

??? “調(diào)查？你們不是不管事嗎？”

?? 岑愛的表情有些扭曲：“額，這次情況特殊，我的同事也在那輛公交車上，這事不得不管?！?/p>

??? “同事？誰呀？”

??? “凌雨行?！?/p>

??? “什么？”冥河一臉驚悚，“什么什么什么凌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