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請容我詳述。”程少商的聲音雖輕,卻飽含堅定?!皶钢码m看似微不足道,可其背后隱藏的,卻是民女十余年的隱忍的血淚和辛酸。陛下和皇后娘娘應當也聽說過,當時民女是如何大鬧了一場,可民女會突然做出如此激烈的舉動,并非毫無緣由?!?/p>
正當程少商欲揭開這段塵封往事時,程老夫人面色一緊,當即便想讓程少商住口,卻被文婠瞪了一眼,厲聲喝止:
“現在是陛下和皇后娘娘親自垂詢,程老夫人,你不讓嫋嫋回答,是想讓她抗旨不遵嗎?”
程老夫人被兒子拉了拉袖子,立時噤若寒蟬,不敢再多話了。
文帝起初對此事并不以為意,認為不過是尋常家庭紛爭,哪知當程少商以沉靜而堅定的語調,將自己多年來遭受的冷遇與欺凌一一細數出來時,也忍不住氣血上涌,他早年間也經常帶兵打仗,一想到如果遭遇這一切的是自家孩子,只恨不得將那惡婦碎尸萬段才好,心軟的宣后聽了程少商的敘述,更是滿目心疼。
“世間怎會有如此狠毒無情的婦人?她也是有女兒的人,怎么能下得去手折磨別人的孩子?”
程少商再次俯身行禮,她的聲音雖輕卻堅韌有力:“民女曾懷抱希望,以為等父母回來以后,便能夠守得云開見月明,卻不料一切只是我一廂情愿的癡心妄想。阿母一見我便心生厭惡,對我視如眼中釘,不是指責我不孝,就是說我性情乖張,罵我孽障。
我如今能寫之字不過百,讀過之書不滿十卷,而阿母卻全身心地去栽培教導那個飽讀詩書、舉止端莊的堂姊,對我則吝嗇至極。”
程少商紅著眼,強忍著即將決堤的情感,聲音微微顫抖卻又堅定無比地道出了積壓在心底的心聲。
“阿母,你滿心滿眼只有堂姊,覺得她敦厚老實,善良純真,總認為若不全心全力護佑于,她只有遭欺負的份,絕不能讓堂姊受委屈。然而,您可曾想過我,您的親生女兒,這些年所承受的種種苦楚?
堂姊看似無母,實則有母,我雖然有母,卻依舊如無母一般,無人問津,任由人欺辱。最令我心寒的是,在我最孤立無援時,那個本應是我避風港灣的人,卻成了刺向我心頭最深的一把利劍?!?/p>
程少商說到此處,淚水在眼圈中打轉,終究還是難以抑制地滾落下來,已然泣不成聲,文婠連忙補充道:
“兒臣自幼失去雙親,幸得父皇和母后疼愛照顧,將我視同己出,這份恩情深重如山,兒臣時刻銘記于心。因此,兒臣深知生命的寶貴與親情的難得,多年來謹遵母后教導,始終秉持一顆慈愛之心,竭力去援助那些身處困境、孤苦零丁的弱小女子,讓她們感受到人間的溫暖與希望。
兒臣初次見到嫋嫋之時,那時的她身體孱弱,病痛纏身,高熱不退,卻又無人問津。若非兒臣略通醫(yī)理,及時施以援手,只怕嫋嫋此刻早已命喪黃泉。
兒臣自知插手別人家事不對,可看到嫋嫋在程家被百般磋磨,實在無法見死不救,還請父皇母后憐惜,留嫋嫋一條性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