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天穹低垂,陰云密布,然而這沉郁的天氣并未影響到文婠與程家眾人的心情,隨著車夫的一聲吆喝,浩浩蕩蕩的車隊開始緩緩駛離繁華喧囂的都城。
按照文婠和程少商的計劃,他們會在都城外的驛站匯合,然后文婠喬裝時候混入程家車隊,再由云韶假扮她前往三才觀。
然而世事難料,正當(dāng)車隊行至城門之際,凌不疑猶如神兵天降,帶著一眾身披黑甲、威嚴(yán)肅穆的衛(wèi)士出現(xiàn)在了文婠的車隊面前,竟然要親自護(hù)送。
文婠第一反應(yīng)是這貨猜出了自己的想法,故意來監(jiān)視她,但轉(zhuǎn)念一想,知曉此事的除了程少商、桑舜華和宣后以及假扮自己的云韶之外,她未曾告訴任何人,凌不疑怎么可能得到消息。
所以他八成就是單純來膈應(yīng)自己的吧,正當(dāng)文婠正想著要如何把這個瘟神打發(fā)走時,卻忽聽得身邊的管事來報,說有人求見。
文婠下車一看,只見何昭君和樓垚正騎著馬等在不遠(yuǎn)處,兩人的氣氛難得十分和諧,身后一隊身著統(tǒng)一服飾、精神抖擻的護(hù)衛(wèi)嚴(yán)陣以待,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何昭君今日裝扮得格外引人注目,一襲貼身剪裁的輕便騎裝緊緊包裹住她那曼妙的身姿,襯托出一種別樣的英氣勃發(fā),颯爽之姿。她傲然從凌不疑身邊走過,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就好像看不到有這么多大活人在這里一樣。
“我知曉這段路程或許會有些波折,特意帶著阿垚來為你送行。”何昭君從容不迫地下了馬,那清麗的臉龐在陽光下顯得更為堅定。她纖手輕輕一引,將文婠扶上了馬車,又對著外面的樓垚喊道:“阿垚,你還在那里愣著做什么?還不趕緊把那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人打發(fā)走,莫讓他們無端耽誤了我們上路。”
樓垚應(yīng)了一聲,他來到凌不疑跟前,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卻掩藏著一抹抑制不住的得意神情。
“凌將軍,您看這天色不早,我們也該啟程了,還請您讓讓?!?/p>
樓垚的話語剛剛落下,車廂內(nèi)的何昭君即刻接上了話茬?!澳憧梢⌒陌盐覀儽Wo(hù)好,就算沒有盜賊匪患,被那些嗡嗡亂飛的蒼蠅粘上也怪煩人的,若真有那等不知廉恥、不懂分寸之人出現(xiàn),你大可不必對他客氣,無需為他保留顏面!”
凌不疑聽聞此言,心中的怒火猶如被烈焰點燃的干柴,瞬間熊熊燃燒起來。他若是能對這種充滿挑釁和輕蔑的話忍氣吞聲,那也就不再是眾人所熟知的凌不疑了。
然而最讓他憤慨不已的,并非僅僅是何昭君這番赤裸裸的羞辱,而是文婠此刻的默然無聲,仿佛對此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回想起當(dāng)初在宮廷之內(nèi),自己遭受其他皇子公主們的排擠冷落時,文婠總是義無反顧地站在自己這邊,連句重話都不許別人對自己說,而現(xiàn)在……
初春的氣候盡管萬物開始復(fù)蘇,卻仍舊頑固地保持著冬日的余寒。凌不疑挺拔的身影矗立在微冷的晨曦中,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冰冷的氣息瞬間充斥了他的胸臆,仿佛連血液也要凝結(jié)成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