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份高傲,在看到文婠后也立刻蕩然無存。
和都城中許多官員一樣,王卓然早年間仗著家族出身,年輕氣盛,不知天高地厚,酒酣耳熱之際也曾一時失態(tài),不慎得罪權(quán)貴,陷入他人精心編織的陷阱,結(jié)果鋃鐺入獄,命懸一線,可是狠狠吃了一番苦頭。
彼時她的妻子四處求人無門,萬般無奈之下,借助王姈的關(guān)系輾轉(zhuǎn)找到了文婠,懇請她出手相助,才得以將這場無妄之災(zāi)化解于無形。自此以后,王卓然便視文婠為自己仕途上的庇護(hù)者,對她敬畏有加。
當(dāng)王卓然在這意想不到的情境下見到文婠,驚懼之情頓時油然而生,幾乎讓他腿軟欲跪。未待他開口言表,文婠已率先一步上前扶住了他,溫言道:
“王大人想必站立良久,雙腿有些疲乏了吧?都是學(xué)生考慮不周,讓師長們久等了,我看還是先安排人送王大人回房休息吧?!?/p>
王卓然還想說話,但還未及張口,便被文婠迅速準(zhǔn)確地扣住了脈門,痛楚之下只能噤聲。在被沒眼力見的梁山伯背回房間后,王卓然便借機以身體不適需要照顧為由,將文婠單獨留了下來,并支走了其他無關(guān)人員,以便私下詳談。
馬文才剛想反對,卻見文婠搖了搖頭,用眼神示意他現(xiàn)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他心頭一緊,記起了自己對她的承諾,縱然滿腹不甘,也只能強忍住心頭的不悅,踏著沉悶而無奈的步伐退出了房間,腦海中卻不禁又浮現(xiàn)出了文婠之前的話語。
“武藝再高強,也不過是匹夫之勇,一時的風(fēng)光和沖動過后,往往落得個悲涼下場。”她的話音猶在耳邊?!斑@世間的最強力量,并非是單純的武力所能企及,而是權(quán)勢的力量。要想在這權(quán)力的漩渦中不被他人左右,就必須成為那個能夠操控他人命運、主宰一方天地的人物。”
文婠聽著門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yuǎn),這才轉(zhuǎn)頭將目光轉(zhuǎn)向正恭恭敬敬給自己叩頭行禮的王卓然。
“行了,王大人,你可是朝廷派來的方正考評官,論資排輩,你應(yīng)當(dāng)是我的師長才是,哪有師長向弟子行此大禮的道理?”
王卓然依舊伏在地上不敢抬頭,惶恐回應(yīng):“郡主娘娘言重了,所謂‘天地君親師’,自然是先盡君臣之義,后行師生之禮,況且下官學(xué)識淺薄,如何敢自稱是郡主娘娘的師長。”
聽到這里,文婠滿意地點點頭,她悠然坐到桌邊,輕輕敲擊著手中的茶杯,動作嫻靜而又威嚴(yán)。王卓然見狀,立刻機敏地走過來為她斟茶。
“本宮還清楚記得,當(dāng)年的王大人是如何傲骨錚錚,鋒芒畢露,可短短幾年光景,如今竟變得如此圓滑通透。”
王卓然賠笑道:“下官昔日年少輕狂,不慎讓自己陷入困境,幸得郡主娘娘施以援手,才得以化險為夷,又承蒙郡主點撥我為官之道,這才保住了今日的前程。當(dāng)初聞聽郡主娘娘決定前往三才觀修行,下官內(nèi)心深感惋惜,以為從此不能再為娘娘效力,卻不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