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婠話還沒有說完,凌不疑的眼淚已經(jīng)如同決堤的江河般洶涌而出,‘啪嗒’一聲地落在了她的手背之上。
他顯然也是十分羞愧,盡管極力想抑制這股情緒的波濤,卻終是力不從心。
凌不疑先是掩面,不想讓她看到自己那副模樣,可轉(zhuǎn)念一想,自己老婆都要沒了,還要臉面做什么,干脆拋開所有的顧忌,一頭扎進了文婠懷里大哭起來。
“阿玄,阿玄,我只有你了,不能連你都不要我……若連你也離我而去,我真不知該如何獨活……”
凌不疑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整個人都在顫抖。
“我知道我從前有太多不好,我沒資格求你原諒我,我也知道自己這雙沾滿鮮血的手不配再擁抱你,可是我放不下,我真的放不下……”
凌不疑緊握住文婠的手,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贖。
他緩緩拉起她的衣袖,露出那還隱約可見的齒痕。
“小時候我被噩夢纏身,每閉眼便是那血色彌漫、慘烈無比的畫面。
我害怕黑暗,更害怕被人發(fā)現(xiàn)我的異常,只能獨自蜷縮在陰暗的柜子里,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響。
那個時候,只有你,是你一次次將我拉了出來,不顧可能會被我傷害,仍堅定地將我緊緊抱在懷中。
在我最痛苦的那段時間里,你是唯一能夠讓我感受到溫暖的光芒,是我親手把你弄丟了,我把你弄丟了……”
凌不疑的話語剛落,他的身體突然蜷縮起來,仿佛被無形的痛苦緊緊束縛,呼吸瞬間變得急促而紊亂,身體也如同正在被折磨一般瑟瑟發(fā)抖起來。
文婠一見便知道他這是又犯病了,若是這么放任不管,不過片刻他肯定就會窒息。
眼看著凌不疑面色漲紅,喉嚨里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幾乎喘不過氣來的嘶啞聲音,文婠只好將人挪到床上放平,像是小時候一樣,一邊捋順著胸膛給他順氣,一邊俯下身用嘴對嘴的方式給他渡著氣。
“阿猙,阿猙不怕,阿玄在這里呢……天很快就要亮了,太陽很快就出來了,有我在,沒有人能夠傷害你,你什么都不用怕,不用怕……”
如此來回幾次,凌不疑終于逐漸恢復了正常的呼吸節(jié)奏,盡管還帶著虛弱的氣息,但至少已脫離了危險。
他抬頭看著滿頭凌亂鬢發(fā)、卻還像小時候一樣,堅定守護自己的文婠,一股難以言表的情感涌上心頭。他沒有猶豫,一把將文婠緊緊抱住,
“凌不疑,你混蛋!”
文婠用力打在他身上,本想讓他吃痛放手,凌不疑臉都疼的發(fā)白了,卻仍死死地抓住文婠,絲毫沒有松開的意思。
“你打死我好了,你不殺了我,那我就殺了你,然我就是要以這樣的方式糾纏到底,哪怕到了陰曹地府,見到了閻王爺,我也要這樣緊隨你左右,你休想擺脫我,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
凌不疑說著,聲音又帶了一絲哭腔。
“你為什么要救我,你為什么不干脆讓我死了算了?你這樣待我好,卻又在我依賴于你的溫暖時,狠心地把我推入更深的黑暗之中,你這樣跟殺了我又有什么區(q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