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阿聯(lián)合大軍營地阿德里營區(qū)——
羅素借著搖曳的燭火打開泛黃的信封,不一會兒,他便書信扔進(jìn)燈盞之中。
“羅素大人,雖然伽羅和小心被遣返,但現(xiàn)在又來了個開心和阿卡斯,這兩人只怕更難對付?!?/p>
當(dāng)初對付伽羅時是利用他內(nèi)心的弱點,但開心和阿卡斯并沒有任何突破口,這讓星影十分苦惱。
羅素曾想過阿德里王朝會再派一個來,但沒想到會派阿卡斯。畢竟,阿卡斯曾經(jīng)因伽羅“叛國”之事被貶守邊。
按道理上來講,星國撤走兩個將軍,理應(yīng)由星國加派兩個,而不是阿德里一個,星國一個。
難不成,暴露了?
那最近不能有什么動作了。
“星影,你和月舞跟往常一樣守城,我暫時不能有所動作,甚至必要時我會協(xié)助阿卡斯?!睘榱舜蛳实劾蟽旱囊尚模_素必須做得像個阿德里人。
不過,在此之前,得先找個人。
羅素掀開阿卡斯的營帳,走進(jìn)來發(fā)現(xiàn)阿卡斯似乎剛回來,正在解護腕,便試探性地說:“哎,正找你呢,可巧不巧,你剛好回來。”
阿卡斯一聽,頓時警鈴大作:“找我?大將軍找我有什么事嗎?”
羅素若無其事地坐在一把交椅上,眼睛卻緊緊盯著阿卡斯的臉:“哦,當(dāng)然是商量攻城大計了?!?/p>
此時阿卡斯的表情并無太大變化。
逢場做戲誰不會啊。
于是羅素看似隨意地談起伽羅:“這不,之前兩個星國將軍年輕氣盛,攻城之計一再失敗,營里將士們頗為不滿啊?!?/p>
羅素猜測,阿卡斯跟伽羅既然如此要好,或許從未斷過書信,如果真是這樣,那么伽羅的新身份他一定知道。
以阿卡斯和伽羅的關(guān)系,留著也只會對自己不利。
除草務(wù)凈。
結(jié)果阿卡斯跟他玩兒“一問三不知”那套:“是嘛,難怪要換人。”
如果說羅素一開始是“猜測”,那么現(xiàn)在就是“篤定”,以阿卡斯的性格,要是真不知道,怎么會如此輕描淡寫?
那可不是他的作風(fēng)。
不過,阿卡斯被問了這么久,反將一軍的心愈加強烈:“大將軍不是來商量攻城大計?”
來,讓本大爺看看你要怎么憋個攻城大計出來。
阿卡斯卻漏算了一點,羅素會做沒有把握的事?羅素在來之前就已經(jīng)想好對策,難道他真會傻乎傻乎地過來找事?
羅素一聽,這語氣,分明是來挑錯的。
“探子打聽到,星影月舞已經(jīng)知道軍營換人,打算趁你們未和士兵熟絡(luò)出擊。你們這幾天最好抓緊時間熟悉軍情,其他的防御、練兵這種基礎(chǔ)事宜我來安排就好,你們不用擔(dān)心?!?/p>
“恕我多嘴,不是要攻城嗎?”阿卡斯急了眼,防御不說,連練兵也要摻一腳,這是要掌控全局??!
羅素等的就是這句話。
“你們熟悉軍情嗎?你們不過做了點交接工作罷了,這樣的軍隊還攻城,你想葬送阿德里王朝嗎?”
阿卡斯乖乖閉嘴,懊悔自己一時沖動給了羅素把柄。
羅素當(dāng)然知道他一開始說的“攻城大計”,也知道后來提出的計劃和“攻城”毫不相關(guān)。本來就是引誘阿卡斯展現(xiàn)急于求成一面的幌子而已,即便現(xiàn)在不能出手,也要有點兒把柄,盡最大可能為自己的成功謀利,發(fā)展自己的棋子,這才是羅素的作風(fēng)。
阿卡斯擔(dān)心又給羅素提供機會,只能暫時咽下這個黃連,順著那人的心意,靜候時機。
反正羅素不會輕易出手。
他老謀深算,目的性極強,又善于審時度勢,這次連換兩位大將,在能確定他“掌棋人”的地位之前,他定不會有所行動。
不可否認(rèn),這是他令人恐懼的地方,但同時,未嘗不是開心和阿卡斯的突破口。
星國,宅府——
粗心眼睛微腫,抱著兩個檀木盒,一路小跑。
“終于到了,”粗心大口喘著氣努力嘗試恢復(fù)呼吸,在失敗后果斷推開門,言語間盡是激動,“小心!給你個東西!”
從年齡上來說,粗心比小心大不了多少,從性格上說,粗心其實更像那個無憂的小孩,這讓小心覺得聽粗心口中的“阿小”略顯奇怪,演變著就成了現(xiàn)在這樣簡單。
稱呼變了,但關(guān)心一分不少。
小心聞言,放下正在拭劍的手,接過粗心懷中即將掉落的木盒,將來人扶到房中坐下,也不急著打開木盒,先遞上一杯剛沏好的茶。
粗心把檀木盒推到小心面前,示意他打開。
小心撥動圓盤,待木盒解鎖后用銀針輕輕一撬,木蓋便猛一彈起,露出其內(nèi)仔細(xì)放置的一個金屬小圓筒。
小圓筒通體黑色,共20層,但體積不大,約莫四指寬,算是便攜。
粗心拿起小圓筒,用銀針指著各個部分,介紹說:“它內(nèi)外十層,分為上下兩個部分,可以儲存200根銀針,每根銀針觸發(fā)瞬間獲得的攻擊力足以讓四人同時斃命?!?/p>
小心接過小圓筒,在透過窗格的陽光下轉(zhuǎn)動,竟然沒有一絲反光。
“我上了特殊涂料,不會反光噠,在晚上用也不會被發(fā)現(xiàn)哦!”
小心看向另一個檀木盒,問:“這是什么?”
粗心打開檀木盒,露出一把長劍。
仔細(xì)看去,劍柄和劍身都是銀白色,劍刃也磨得很鋒利,只是劍鞘上刻有藍(lán)色花紋——這是阿德里王朝一種古老的符文,大意是歌頌凱旋的。
一看就是為伽羅準(zhǔn)備的,有心了。
粗心撓撓頭發(fā):“這是二姐出的主意,符文也是二姐翻閱古籍查到的。”
上次一戰(zhàn)之后,伽羅的佩劍就斷成兩段,手邊又沒有其他趁手的劍,粗心覺得,伽羅會需要一把好劍,于是剛得到消息就動手花了近半個月重新為伽羅鑄了把劍。
小心將裝有佩劍的木盒放入墻上暗格,陪著粗心走到院門口,目送那人離開。
劍是好劍,只是不知道劍主要多久之后才會重新舉起劍,直指寰宇。
星國,宮殿——
“陛下,您召臣過來,可有要事?”宅上卿微微鞠躬。
此時才寅時三刻,窗外夜色正濃,宮殿難得地靜。
“愛卿,伽羅的身份暴露,接下來呢?愛卿想怎么處理?”
本來陛下同意讓伽羅留下就是因為宅上卿敢保證,但攻城一再失敗,伽羅身份暴露,軍心潰散,陛下很生氣。
“臣怎么處理,全看陛下想要什么結(jié)局?!闭锨渲辣菹律鷼?,但現(xiàn)在恐怕不是嚷嚷“陛下息怒”的時候。
“孤想要什么,愛卿不知道嗎?”
之前就說過,陛下以天下為局,以百臣為子,要的,就是一個“勝”字。
“臣能為陛下謀天下,只是懇請陛下能給臣足夠的時間和便利。”
“宅上卿,孤會給你足夠的空間發(fā)揮,但是,這是最后一次,孤能容忍第二次失敗,但百姓不能,星國也不能!”陛下一向稱宅上卿為“愛卿”,這次是真的動怒了。
宅上卿退身離開,腦中已在計劃下一步。
“義父?!被ㄐ脑谡T口等宅上卿。
“怎么在這站著?”宅上卿轉(zhuǎn)頭看見花心,不免疑惑。
剛過寅時七刻,街上連行人都沒有,花心怎么等在門口?
“等義父,”花心跟在宅上卿身邊,屏退了侍女,“陛下找義父,是因為戰(zhàn)敗之事吧?”
“不錯——時間還早,怎么不再睡會兒?”
平?;ㄐ目偸菑娬{(diào)睡覺對皮膚的重要性,今夜卻起個大早,還站在秋夜的涼風(fēng)中。
“大事當(dāng)前,顧不上這些了,義父下一步打算怎么辦?”
“兩個計劃,首先,開心那邊必須扳倒羅素,否則攻城永遠(yuǎn)無法成功;成功后,伽羅將以自己的身份加入,指揮作戰(zhàn)?!?/p>
刀疤帝國是勁敵,自然有越多的將領(lǐng)出謀劃策就越好,并且,伽羅是一名出色的將領(lǐng),實戰(zhàn)經(jīng)驗也很豐富,如果他能加入,必然是如虎添翼。
只是——
“伽羅最近情況如何?”宅上卿擔(dān)心的不是伽羅的傷勢,而是伽羅的心理狀況。
“待人如常,做事如常,好像一切如常,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樣。”花心回憶起幾天以來伽羅的一舉一動,除了偶爾會在清池前站一會兒,其他的跟以前一樣。
“等等吧,等伽羅心里好受點兒了,再跟他說這些吧。”宅上卿長長地嘆口氣,他能縱橫朝堂,能運籌帷幄,獨獨對這個沒轍。
說是利益使然,伽羅在宅府待了這么久,怎么會沒有一絲感情,何況在伽羅身上一次性發(fā)生的事情太多,一時難以接受實屬正常;但若說真有多深的牽絆,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伽羅的軍事才干而已,說到底,還是為了星國的利益。
“那……阿德里王朝那邊怎么交代?”就算解決了煽風(fēng)點火的羅素,也還有千千萬萬個對伽羅有意見的人,難保這些人不會鬧事。
“這些,阿德里王朝會處理的?!边@件事,宅上卿完全敢肯定。
但,不就是阿德里王朝的統(tǒng)治階級迫害伽羅的嗎?他們會出手?花心不信。
“阿德里王朝在伽羅身份暴露之時沒有立即做出任何干涉,就說明阿德里王朝對星國的這個舉動是默許的?!彼裕@應(yīng)該是阿德里王朝對伽羅的某種測練。
只能說,是真敢動手,也是真不怕伽羅因此一蹶不振。
“那……這件事要告訴伽羅嗎?”
“不,先不告訴他。”
宅上卿并不想打亂阿德里的試煉計劃,而且,如果伽羅真的知道這些,心情如何還真難說。
“先讓伽羅緩一緩,等他想開了,再想辦法讓他統(tǒng)軍?!?/p>
伽羅經(jīng)歷的事紛繁復(fù)雜,一時半會兒難以接受也實屬正常。
“花心,這些先別跟其他人說?!闭锨鋰诟馈?/p>
花心拍著胸脯保證:“放心吧義父?!?/p>
另一邊,伽羅住處——
月色清寒,燭油已經(jīng)燃盡,黯淡的燭光下甚至不能看清屏風(fēng)上的紋樣。
伽羅難以入眠,就算倦意席卷,在閉上眼的那一刻,腦海中不斷閃過的片段也會將他拉回清醒。
這是讓人痛苦的事情,明明是自主的個體,卻只能受潛意識的干擾、支配。
可悲嗎?
伽羅不知道,不過是或不是那不重要,他現(xiàn)在只想知道,父親母親在哪?有沒有受傷?
雖然不愿意承認(rèn),但是伽羅無法否認(rèn),他希望阿德里王朝的邊境居民能夠平安度過這場戰(zhàn)亂。
“一個失去利用價值的人,星國恐怕不會再用了,到時候就向小心告?zhèn)€別吧。”伽羅小聲嘟囔。
他或許自己都沒注意到,他對小心的稱呼不再是生疏的“公子”了。
這幾年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