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晚膳是在西暖閣臨窗榻上用的,胡蘊蓉素來講究排場,用膳也不例外,瓊脂領(lǐng)著芷苓侍奉在一側(cè),青女和素娥在另一頭,碧紗櫥外齊齊的站著一排宮女。燕禧堂門外則是由長樂和長隆守著。
用過晚膳,胡蘊蓉揮一揮手,嬋娟和瑤輪等人便上前將膳食撤了下去。青女端著凈口的茶盞,素娥端著凈手的盥盤,芷苓服侍胡蘊蓉漱洗完畢。
胡蘊蓉令眾人都下去用膳,自己則是靜靜看窗邊風景,只聽外面?zhèn)鱽碥栖叩恼埌猜?“安小主來了,給安小主請安?!?/p>
胡蘊蓉正是無聊,見安陵容過來甚是驚喜,待芷苓進來稟報時,忙令她帶人進來。
安陵容笑盈盈的隨芷苓進屋,胡蘊蓉起身相迎,拉安陵容一并坐下。青女斟了茶來,端至二人面前。
胡蘊蓉笑著執(zhí)起安陵容的手:“這才與妹妹一日不見,可令姐姐好生想念?!?/p>
安陵容乖巧任胡蘊蓉執(zhí)手,柔柔笑道:“陵容也是如此,所以一想著姐姐有空,便趕忙過來了。”
“妹妹說哪里的話,你我身為姐妹,只要妹妹愿意,便可隨時來我永昌宮,燕禧堂的大門永遠為妹妹敞開?!焙N蓉松開手,抿了一口茶,又道:“對了,陵容妹妹,黃鸝她服侍的可還妥帖?如今伺候你的宮人有幾個?”
安陵容答道:“多謝姐姐,黃鸝自是好的,除了她,還有三個宮女,兩個內(nèi)監(jiān),倒也都是妥帖人,雖然有一個才十二,不過十分機靈?!?/p>
“妹妹稱心如意那便是極好。如今你我相處了這么多時日,尚不知妹妹小字?既然你我已入宮中,今后還需互相幫襯才是?!绷鶎m覲見完便可侍寢了,胡蘊蓉急于爭得獨一無二的蓉兒稱號。夢境之中皇上對二人同喚容兒,這令胡蘊蓉十分不滿。
“姐姐說的是,小字……原是沒有的,母親自幼只喚我為容兒,既然姐姐問起,還請姐姐賜陵容一個小字。”安陵容面容真摯,眼含感激。
賜小字?胡蘊蓉打量了一番安陵容,見其神色自若,不見作偽,便細細思量該取何字,只見安陵容身量纖纖,體態(tài)輕盈,體態(tài)頗有弱柳扶風之意,突然想起一句詩:娉娉裊裊十三余,豆蔻梢頭二月初。描繪卻挺像體態(tài)纖細柔弱的安陵容,胡蘊蓉口中便道:“裊裊如何?”
“妹妹向來不通詩書,敢問姐姐,此為何意?”
“裊裊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當日我同妹妹在府中花園散步,秋風微起之時,妹妹眼含秋波,一舉一動更是娉娉裊裊,當真是我見猶憐,故由此而來?!焙N蓉笑道。
“裊裊……”安陵容低頭默默念叨,似在回憶當日晉康翁主府之景,看起來很喜歡這個小字,欣喜應道:“多謝姐姐賜字,此后妹妹也有小字了。”
三日后,才四更天就起了床沐浴更衣、梳妝打扮。這是進宮后第一次覲見后宮后妃,非同小可。
胡蘊蓉雖素喜奢華,只是她自知自己初來乍到,又有華妃虎視眈眈,不便裝飾的太過于隆重,如今還是要低調(diào)才是。瓊脂知胡蘊蓉心意,待瑤輪為胡蘊蓉梳好頭,親自從芷苓端著的首飾中選了幾樣為胡蘊蓉簪上,衣裳也是選的雪青色,典雅大方,不會太過于引人矚目,
宮轎已候在門口,胡蘊蓉梳洗后同鄭靜好一起上了各自的轎子,長樂、瓊脂和青女隨在轎后一路跟了去。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轎外有個尖細的嗓音喊:“鳳儀宮到,請昌嬪、鄭美人下轎。”接著一個內(nèi)監(jiān)挑起了簾子,長樂上前扶住胡蘊蓉的手,胡蘊蓉同鄭靜好相視一笑,一路進了昭陽殿。
因初次請安,宮人只能留在昭陽殿外,故而只能由胡蘊蓉和鄭靜好一并進去。胡蘊蓉到的不算早,此時十六名秀女已到了八九,因著在新晉嬪妃中,胡蘊蓉的位份最高,故而站在最前列,右側(cè)是位份僅次于胡蘊蓉的小儀沈眉莊。
嬪妃們也陸陸續(xù)續(xù)地到了。一一按身份位次坐下,肅然無聲。胡蘊蓉并未四處打量,只是默默盯著正前方,那是她心心念念的鳳位。
只聽得密密的腳步聲,一陣環(huán)佩叮當,香風細細,皇后已被簇擁著坐上寶座。眾人跪下請安,口中整整齊齊地說:“皇后娘娘萬安?!?/p>
皇后笑容可掬地說:“妹妹們來得好早。平身吧!”
江福海引著一眾新晉宮嬪向皇后行叩拜大禮?;屎笫芰硕Y,又吩咐內(nèi)監(jiān)賞下禮物,眾人謝了恩。
皇后左手邊第一個位子空著,皇后微微一垂目,江福海道:“端妃娘娘身體抱恙,今日又不能來了?!?/p>
皇后“唔”一聲道:“端妃的身子總不見好,等禮畢你遣人去瞧瞧?!?/p>
江福海又朝皇后右手邊第一位一引,說:“眾小主參見華妃娘娘。”
華妃“恩”了一聲,并不叫“起來”,也不說話,只意態(tài)閑閑地撥弄著手指上的一枚翡翠嵌寶戒指,看了一會兒,又笑著對皇后說:“今年內(nèi)務府送來的玉不是很好呢,顏色一點不通翠?!?/p>
皇后微微一笑,只說:“你手上的戒指玉色不好那還有誰的是好的呢?你先讓諸位妹妹們起來吧?!?/p>
華妃這才作忽然想起什么的樣子轉(zhuǎn)過頭來對我們說:“我只顧著和皇后說話,忘了你們還拘著禮,妹妹們可別怪我。起來吧。”眾小主這才站起身來。
忽聽得華妃笑著問:“昌嬪與莞貴人是哪兩位?”
胡蘊蓉對華妃 的點名并不意外,要知這華妃初入宮時也是得封正五品嬪,與她相同,她又是本屆封位最高之人,且出身高貴,得太后青睞。若是不入華妃之眼卻也不可能。
胡蘊蓉和甄嬛依言又復下跪行禮,口中道:“臣妾永昌宮昌嬪胡蘊蓉、臣妾棠梨宮莞貴人甄嬛參見華妃娘娘,愿娘娘吉祥。”
華妃笑吟吟地免了禮,道:“兩位妹妹果然姿色過人,難怪讓皇上矚目呢?!?/p>
甄嬛臉色微微一變,而胡蘊蓉卻絲毫不慌,含笑答道:“娘娘雍容華貴,儀態(tài)萬千,皇后娘娘母儀天下,國色天香,臣妾等不若蒲柳之姿,萬萬不能相之媲美?!?/p>
華妃輕笑一聲:“胡妹妹好甜的一張小嘴?!闭f罷便不再理會。
這才向其他嬪妃行禮,惟有正三品之上的主位娘娘才需跪拜行禮,從三品往下的只需屈身行禮便可,宮中除有所誕育的之外位分皆是不高,故而相對輕松一些。
參見完所有嬪妃,皇后和藹地說:“諸位妹妹都是聰明伶俐,以后同在宮中都要盡心竭力地服侍皇上,為皇家綿延子孫。妹妹們也要同心同德,和睦相處?!北娙斯ЧЬ淳吹卮鹆恕笆恰?。皇后又問江福海:“太后那邊怎么說?”
江福海答道:“太后說眾位的心意知道了。但是要靜心禮佛,讓娘娘與各位妃嬪小主不用過去頤寧宮請安了?!?/p>
皇后點了點頭,對眾人說:“諸位妹妹都累了,先跪安吧?!币粫r間眾人散去。
(請安片段有大半出自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