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剛坐下沒多久，耿繼輝就端著個小碟子湊過來，里面是剝好的橘子，一瓣一瓣擺得整整齊齊，連橘絡都挑得干干凈凈。

　　他挑了瓣最飽滿的遞到她嘴邊“先吃點水果墊墊，我去給你做飯?！?/p>

　　喬歆欣張嘴含住橘子，甜津津的汁水在舌尖散開，看著他轉身進廚房的背影，忍不住彎了嘴角。

　　他系著圍裙在灶臺前忙活，背影挺得筆直，卻總時不時回頭看她一眼，像是怕她跑了似的。

　　那天下午，耿繼輝沒再讓喬歆欣動一下。她想倒杯水，剛伸手碰到杯壁，他就從廚房端著溫水快步走過來，把杯子塞進她手里，還試了試水溫“溫的，剛好喝?！?/p>

　　她想翻本書解悶，手指剛勾到書架最下層的書脊，他已經(jīng)手快拿了，遞過來“要看什么，叫我就好。”

　　連她想換個姿勢靠沙發(fā)，他都小心翼翼地扶著她的肩膀，像擺弄易碎的瓷器似的慢慢幫她調整，又在她腰后塞了個軟乎乎的靠墊，手掌按了按靠墊邊緣“這樣舒服不？要不要再墊個枕頭？”

　　后來他干脆蹲在沙發(fā)邊，仰著臉看她，眼睛亮晶晶的，看了好半天，才慢慢把臉貼在喬歆欣的小腹上，耳朵湊得極近，屏住呼吸聽，連大氣都不敢喘。

　　聽了半天抬起頭，眼里亮得像落了星子，語氣里帶著雀躍“我家閨女兒是不是在動？我好像聽見動靜了?！?/p>

　　喬歆欣被他逗笑了“才一個多月呢，連個小豆芽都算不上，哪能這么快動？再說了，這才一個多月，你怎么就篤定是閨女兒了？”

　　耿繼輝愣了一下，腦袋從她小腹上抬起來，撓了撓頭，嘿嘿笑了兩聲，露出點不好意思的憨態(tài)，耳根都紅了“也是，可我總覺得是個小姑娘，那樣像你，眼睛圓圓的，笑起來肯定可愛?！?/p>

　　他頓了頓，又把耳朵湊過去，聲音放得又輕又柔，像怕驚擾了什么似的，氣音都飄著甜“要是姑娘，我就天天給她扎小辮兒，買那種帶小蝴蝶結的皮筋，紅的粉的黃的，每天換著樣扎，再給她買漂亮的小裙子，蓬蓬的那種，上面繡著小花，她穿肯定好看。她要什么我都給她買，要糖買糖，要娃娃買娃娃，就算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想法子給她摘下來……”

　　“那要是個兒子呢？”喬歆欣忍著笑問。

　　“兒子啊……”耿繼輝直起身子，皺著眉琢磨了會兒，眼睛忽然又亮了，語氣也跟著揚起來，像在規(guī)劃什么宏圖大業(yè)“兒子也好，兒子我教他踢正步，教他打拳，等他再大點，我?guī)グ袌?，教他認槍，告訴他爸爸以前在部隊的故事，讓他知道什么是擔當。不過也得教他疼人，尤其是對你，要是那小子敢惹你生氣，我就罰他站軍姿?！?/p>

　　他說得一本正經(jīng)，眉頭都皺著，手卻輕輕覆在喬歆欣的小腹上，掌心暖暖的，帶著他特有的溫度，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衣服，動作溫柔得不像話。

　　喬歆欣看著他這副又期待又認真的模樣，心里軟得一塌糊涂，像被溫水泡過似的，眼眶都有點熱“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有你這么個爸爸，都會很幸福?！?/p>

　　耿繼輝咧嘴笑著，陽光落在他的笑臉上，暖得晃眼。

　　他又把臉貼了回去，這次卻沒再說話，只是用臉頰輕輕蹭著她的小腹，像在跟那個還未成形的小生命打招呼，動作輕得像怕碰碎什么。

　　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身上，把他的發(fā)頂染成了暖金色，也把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鋪在地板上，跟她的影子疊在一起，像一幅溫暖的畫。

　　喬歆欣看著他的發(fā)頂，聽著他輕輕的呼吸聲，這大概就是日子最好的模樣了，有他在身邊，有個小小的生命在肚子里悄悄扎根，連空氣里都飄著甜，甜得讓人想掉眼淚。

　　自從那天知道喬歆欣懷孕后，耿繼輝整個人神經(jīng)都是繃著的，比孕婦本人還緊張。

　　他找了有孩子的傘兵取經(jīng)，買了本《孕期護理大全》，晚上抱著書啃到半夜，書頁上畫滿了紅圈圈。

　　哪里寫著“孕婦忌吃生冷”，哪里標著“孕期需補充葉酸”，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還變得有些多愁善感，搞得好像被孕激素影響的是他一樣。

　　晚上鉆進被窩時，他動作輕得像貓，生怕動靜大了吵著喬歆欣。

　　小心翼翼地從身后抱住她，手臂輕輕環(huán)著她的腰，手卻不敢直接放在小腹上，懸了半天，才輕輕搭上去，指尖只敢碰著她的睡衣，動作輕得像怕碰碎什么“欣欣，謝謝你。”

　　喬歆欣往他懷里靠了靠，后背貼著他緊實的胸膛，能感受到他沉穩(wěn)的心跳，聲音軟乎乎的“謝我什么？”

　　“謝謝你給我一個家?！彼曇舻偷偷?，帶著點哽咽，熱氣拂在她耳后“遇到你之前，我總覺得，守著那身軍裝就夠了。每天訓練、出任務，日子過得也踏實。遇到你之后才知道，家里有盞燈等著我，有碗熱飯等著我，是啥滋味?，F(xiàn)在有了孩子，才覺得……這日子完整了?！?/p>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縫照進來，落在床上，給被子鍍了層薄薄的銀輝。

　　耿繼輝的手一直沒離開她的小腹，掌心暖烘烘的。

　　喬歆欣閉著眼，能聽見他沉穩(wěn)的心跳，也能感覺到自己小腹里那點微弱卻真切的悸動，那是他們愛情的延續(xù)，是往后歲月里最暖的盼頭。

　　以后的日子，會有哭鬧聲，會有換紙尿片的手忙腳亂，會有他穿著軍裝抱著孩子哄的笨拙模樣，可只要身邊是他，喬歆欣就覺得，什么都好。

　　她輕輕拍了拍他搭在小腹上的手，指尖蹭過他粗糙的指腹，嘴角彎著笑“耿小壯，以后你可得更疼我們娘倆了?！?/p>

　　“一定?！惫⒗^輝把她抱得更緊了些，下巴抵在她發(fā)頂，聲音鄭重得像在立誓“一輩子都疼。你和孩子，都是我的命。”

　　他的聲音低低的，卻帶著千鈞的重量，落在喬歆欣心上，暖得她鼻尖又酸了。

　　她往他懷里縮了縮，聽著他的心跳，慢慢閉上了眼。

　　窗外的月光靜靜照著，屋里靜悄悄的，只有兩個人平穩(wěn)的呼吸聲，和一句藏在心底，沒說出口的“耿繼輝，你也是我的命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