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是愣了愣，醉意被這話說得散了些，眼神里的迷離褪去幾分，轉(zhuǎn)而浮起些清明的疼惜。

　　他抬手，指尖輕輕撫過她的臉頰，動作溫柔得不像話，然后搖了搖頭，聲音低啞卻堅定“不行?！?/p>

　　“嗯？”喬歆欣抬頭看他。

　　“疼”他皺著眉，眼神里浮現(xiàn)出了后怕，像是想起了三年前在產(chǎn)房外聽見的那些哭喊，喉結(jié)滾了滾“生歲歲的時候，你疼得喊我名字……我聽見了。”

　　他把她往懷里又按了按，讓她貼在自己心口“我舍不得你再遭一遍罪。歲歲有我們陪著，不孤單。”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連帶著胸腔的震動都溫溫的，撞得喬歆欣心里一軟，她沒想到他醉成這樣，卻還牢牢記著她生產(chǎn)時的疼。

　　“傻樣。”她忍不住笑了，抬手環(huán)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又啄了一下“逗你的呢，好，不生了。我就是隨口說說，哪兒真要再遭一遍罪?！?/p>

　　他這才松了口氣，把她往懷里拉了拉，讓她靠在自己肩上，腦袋蹭著她的發(fā)頂“嗯，不生了。有歲歲，有你，就夠了?！?/p>

　　喬歆欣忍著笑，手指輕輕撓了撓他的后頸，這是他最敏感的地方。

　　果然，他瑟縮了一下，抬頭看她，眼神里多了點清明，還帶了點茫然。

　　她湊到他耳邊，熱氣拂過他的耳廓，聲音軟得像水“不過啊……”

　　“嗯？”他眨了眨眼。

　　“今天是安全期。”她咬了咬他的耳垂，看見他瞬間紅了的耳根，才慢悠悠地補了句“你就不想……”

　　話沒說完，手腕忽然被他用力攥住，他翻身就把她帶進了被窩，壓在身下。

　　酒氣混著他身上熟悉的皂角香撲過來，他低頭看她，眼睛亮得驚人，剛才的醉意散了大半，只剩點被勾起來的熱意。

　　“你故意的。”他咬著牙，卻沒舍得用力，聲音啞得厲害。

　　喬歆欣在他身下笑出聲，手指輕輕戳了戳他的腰“是故意的，難道，你不想嗎？”

　　他的腦袋頓了頓，猛地看她，眼睛里的水汽散了些，低頭湊到她耳邊，呼吸帶著點酒氣，卻熱得燙人“想?！?/p>

　　就一個字，說得又急又重。

　　不等她再說話，他已經(jīng)低頭吻了下來。沒什么章法，帶著點醉后的急切，卻又小心翼翼地怕碰疼了她。

　　他把她圈在懷里，像是要把人揉進骨血里。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縫照進來，落在他寬厚的背上，也落在她泛紅的耳尖上。

　　他吻了好一會兒才松開，額頭抵著她的，呼吸還亂著“欣欣……”

　　“嗯？”她喘著氣應。

　　“以后不許逗我。”他咬了咬她的唇角，語氣有點委屈，又有點歡喜“不然……不然我把持不住?！?/p>

　　喬歆欣被他逗得笑出聲，伸手環(huán)住他的脖子，把臉埋在他頸窩里“知道了，不逗你了?！?/p>

　　他這才滿意似的，又把她往懷里緊了緊，房間里靜悄悄的，只有兩人交纏的呼吸聲和他偶爾低低的、滿足的嘆息聲以及她的嬌吟。

　　不知道過了多久，醉意又慢慢涌上來，他抱著她，眼皮漸漸沉了，嘴里還嘟囔著“……我的……”

　　喬歆欣聽著他漸漸平穩(wěn)的呼吸，抬手摸了摸他的臉。

　　月光落在他輪廓分明的側(cè)臉上，連新長出來的胡茬都顯得溫順了些。

　　她輕輕嘆了口氣，往他懷里又縮了縮——是啊，她的。

　　又一個周一，喬歆欣送歲歲進幼兒園時，小丫頭還扒著她的衣角不撒手，仰著小臉叮囑“媽媽要早點來接我哦，我給你帶幼兒園的小餅干。”

　　喬歆欣揉了揉她的羊角辮，應了聲“好”，看著她蹦蹦跳跳跑進教室，才轉(zhuǎn)身走。

　　剛走到路邊，就聽見有人喊她名字“欣欣！”

　　回頭一看，是何思柔，手里拎著個布袋子，正快步往她這邊來。

　　“這么巧，你也送孩子？”何思柔笑著問，眼角的笑紋里都是熟稔，這幾年隊里家屬常湊一起，她跟喬歆欣早就處得像親姐妹。

　　“是啊，剛把歲歲送進去?！眴天篮退⒓缱咧澳氵@是往哪兒去？”

　　“去醫(yī)院趟，最近總覺得沒精神，想去查查，你呢？要回去了嗎？”何思柔問。

　　喬歆欣臉上微微熱了熱，想起那天晚上哄著耿繼輝說的“安全期”，其實是她的排卵期，只是耿繼輝那天晚上哪里想得起這些來。

　　這幾天她心里正犯嘀，例假已經(jīng)遲了快半個月，心里漸漸有了個模糊的念頭，她本想瞞著耿繼輝先去醫(yī)院確認，沒想到碰上了何思柔。

　　“我也是去醫(yī)院?！彼餍哉f了實話“例假沒準時來，想去看看?！?/p>

　　何思柔眼睛一亮，拉了拉她的手“那正好，咱一塊兒去！”

　　兩人結(jié)伴往醫(yī)院走，路上還絮絮叨叨說些家常，說傘兵總抱怨兒子皮，又說歲歲上次在隊里聚會上給大家表演唱歌，逗得人直樂。

　　直到進了診室，喬歆欣心里那點不確定才慢慢浮上來，指尖攥著化驗單，竟有些發(fā)緊。

　　等結(jié)果的功夫，何思柔也抽了血，湊過來拍她手背“別緊張，咱們都是經(jīng)歷過一次的人了。”

　　喬歆欣笑了笑，剛要說話，護士就拿著單子走了出來，喊了她們倆的名字。兩人對視一眼，一起迎了上去。

　　“喬歆欣，懷孕六周，各項指標都正常。”護士指著單子上的數(shù)值，又轉(zhuǎn)向何思柔“何思柔，你也是，懷孕五周，沒什么問題，回頭記得來建卡?！?/p>

　　喬歆欣愣了愣，低頭看著單子上“妊娠陽性”四個字，心里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下，軟得一塌糊涂。

　　旁邊的何思柔也反應過來，拉著她的胳膊笑“真巧！咱倆這是一塊兒懷上了？”

　　直到走出醫(yī)院，喬歆欣還有點暈乎乎的。手里捏著那張薄薄的化驗單，陽光落在上面，竟覺得有些發(fā)燙。

　　她低頭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一直想給歲歲添個伴，但是耿繼輝總怕她疼，一直不同意，就是沒想到她剛發(fā)動的小心思，第一次就成功了。

　　就是不知道，等耿繼輝知道了，會是什么反應。

　　她想起上次他醉著說“不生了，怕你疼”的模樣，忍不住又笑了，等下先去接歲歲，等他回來，再給他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