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沫農(nóng)莊二樓圍欄邊,展問叼著煙站在樓梯口。來回摩挲手機,手指點在關(guān)機鍵上。宋思端從洗手間出來,雙手插在西裝褲里,挑眉看他一眼,走上去。
“要借個火嗎?”
一枚黑銀都彭火機靜靜夾在那人兩指之間,展問垂下眼,沒接。
宋思端低頭笑笑,收回手。轉(zhuǎn)身正對著他,
“沒想到在這里也能碰到?!笨煲粋€月前,公司給幾個大客戶準備了事后狂歡,散會后,他帶他們?nèi)驁?,幾個女客戶都想點他,這小子從頭到尾只問了幾句好,樣子有點輕狂。
展問沒打算和他說話,準備回去。
“原來她到現(xiàn)在還是對我們這款感興趣?!彼嗡级肃托?。
展問往前頓一步,又接著走。
“斯雯以前是我女朋友?!?/p>
看他帶影子連人定在原地,宋思端很滿意,但這還不夠。
浸淫商場的人最知道怎么抓住重點,一擊必殺。
走近一些,宋思端扶了下鏡框看著展問:“別對她有幻想,我們同居過兩年,我最了解……”
“ 滾! ”
少年握手揮了過去,宋思端毫無防備,下巴硬生生挨了一拳。
確實是個沉不住氣的悶葫蘆,他很想笑,忍著痛繼續(xù)誘導他,
“知不知道她多喜歡我?當年她可以去留學,我對她用了點手段,她都沒去學校告發(fā),機會照樣給了我。呵,現(xiàn)在我回來了,你算什么東西?一個躲在陰溝里賣的下三濫!以為她會看得上你?”
旁邊剛好有傳菜的服務生端著一大盤子湯菜經(jīng)過。展問忍得牙齒都在發(fā)顫,失去理智的腦子里沒有后果二字,端了那盆熱湯朝對面砸了上去。
外邊慘叫的人聲終于驚動了魏書婕她們,斯雯跟著走出來,包間里探出各種各樣的人,都在圍觀。她和魏書婕穿過擁擠的過道,被眼前一幕驚到失聲。
宋思端躺在地上,利落的西服上都是紅白相間的湯汁和碎碗片,鏡框掉在地上,他兩手捂著眼睛,指縫里一直往外冒血。
“快,快,別發(fā)楞了,救護車,叫救護車?。 蔽簳济摿送馓子昧褐麄谥寡?。斯雯反應過來,打了電話。
她安靜下來,在人堆里找展問,他就站在樓梯口,神情冷淡的望著他們。
“跟我來!”
斯雯顧不得那么多,抓起他胳膊就往樓下走,她要趕在宋思端處理之前,替他想個辦法!
一直走到很遠一處沙石廠,雨變得又細又密,斯雯拉著他躲到工棚下邊。
“為什么打他?”
“高興打就打了!”
斯雯扶額,耐著性子,:“把他打成那樣后果你知道嗎?事情到底怎么發(fā)生的,你認真點兒說?!?/p>
展問避開她拿煙,剛抽出來一根,被斯雯一把抓過來扔到工棚外,煙盒孤零零躺在空曠的沙地上,很快被雨打濕。
“你像個學生樣子嗎?一天到晚就會這些自毀前途的壞毛??!是不是從小到大都這么不服管教,不在乎別人的感受,也不在乎你自己?習慣踐踏別人的好意?!”
斯雯聲音發(fā)哽,眼圈泛紅,仰著頭看他。
“好,行,我問你是不是一直把我當小孩看呢?”展問反手扣住她,拉到胸口位置,“告訴你,老子14歲就是個擔事的男人了,你要不要試試?!”他低下頭,吻她的唇。
斯雯在他快貼上來的時候用力掙脫了,捂著嘴,揚手就要扇過去。
他很輕松接住她瘦弱的手腕,一副爛到底的樣子,
“以為這次還能讓你得手?當我是泥捏的?那個混蛋以前那樣對你,我不該打他嗎?!今天要是失了手,打死他,我不會后悔!你一直在我這里說來說去,是不是還想著他?勾搭完他,再來招惹我,真把我當出來賣的,耍著玩嘛!”
展問直白的像是往清水里倒了一大盆臭墨汁,弄臟了別人,也把自己形容的混亂不堪。斯雯正面看著他,不敢相信這是一個二十歲不到少年人的眼神,沖撞,偏執(zhí),不計后果,目空一切!
她目光躲了躲,掙脫他的手退到一邊,見識他最真實的一面只有震驚和反思。
沒有把他當成孩子,是她差點忘記他不能要求自己是一個孩子。他扛起那些大人的事,沒有人問他愿不愿意背,他背到今天,變成大家眼里奇怪的人,遭到世俗偏見的排擠。
斯雯自問,在他這樣的年紀,她扛不起這些。
工棚上沙沙做響,雨下的更大了,斯雯攏了攏風衣轉(zhuǎn)身,
“我不知道你剛才亂七八糟說的什么意思,你也別誤會,我事先不知道宋思端也在,他就是個瘋子,你管他說什么?。窟€有,我早就不在乎了,那些事根本不值得擱心里!”
她走進雨幕里,沒走多遠回頭大聲沖著展問,
“你也走吧,別回學校,找個地方待幾天,事情處理好,我會聯(lián)系你!”
展問走出沙場的時候,天徹底黑下來,空無一人的郊區(qū),他打算回學校,那個混蛋的事要走什么途徑他都奉陪!
褲兜里接二連三的震,除了趙利凱,這時候他想不起誰!看也沒看接起,
“你最好不要再跟我提那事,明確告訴你老子不會去的!”
銹澀有些特殊的服務群體,年紀比較大,通常是些56十歲的單身富婆找小年輕買春,陪她們玩一天,一萬塊,包場10天有15萬的酬勞,會所里趨之若鶩,但那些富婆眼光也高,身材長相沒有10分的入不了眼。
趙利凱早就看中展問的潛力了,這孩子年輕,體能好,又狂又不可一世,很能招起人的征服欲,在他們這行低眉順眼哄女人的多了,讓女人想倒貼過來哄的,還得是他這款!
“問兒啊,我是小姨媽,你剛剛說什么呢?你讓我別找你,你怎么這樣呢!姥姥摔了一跤,人都快不行了,你得趕緊地!快回來!”
夜風呼呼做響,吹醒了他空白的腦子,展問掛了電話,就往公路上跑,招了輛黑車,很快疾馳在回家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