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墨和查理都累壞了,就掇來一塊平整的石塊坐下,這間舊屋子并不大,木門也損了,簌簌的風帶著雨簾拂過臉頰。墨墨翻過背包,沒有草莓蛋撻,就找出一塊香腸丟給查理。又摸出餅干,吃了兩口,抿了一小口水。
如果能生一堆火就好了!
墨墨看向查理,這次查理沒有挑食,安安靜靜的吃了起來。墨墨有點出神,他回想起小時候,嗯...更小的時候。
...
那時候他和查理都住在村落,十幾處不大不小的莊子,點綴在星原河邊。那時候星原河還很靜,偶爾游過一兩只梭船。河面很寬,他們先是在壩上發(fā)現(xiàn),然后就跑下堤去,想仔細看看誰在撐船,是風吹雨打都不怕的老艄公,還是接班的姐姐。
姐姐也來回不少次了,墨墨起初不在意,后來卻愈發(fā)期待起來,再到后來,他會帶著查理在傍晚時分就下堤去等。堤下有很多石塊,就選一塊坐著,遠遠看向與晚霞交接的河線。仿佛他們和姐姐已經(jīng)是很好的朋友。其實墨墨也不知道姐姐的名字,甚至沒能仔細看過她的樣子。而且,姐姐是否曾經(jīng)看向過這一岸,是否有那么一次兩次注意到自己,他也完全沒法知道。
就像期待夏夜的星,那么歡喜卻無法觸及,你可以大聲地告訴它們你的心意,明知道不會有回應的表達。
可那一葉扁舟并不是那么遙遠啊,如果我大聲喊,她肯定會聽到,可是我喊什么好呢?直接問她去哪嗎?還是更加禮貌紳士的說“你好”呢?既然都大聲喊了,還要這樣禮貌嗎?
墨墨正想著,那一彎曉月已經(jīng)遠了。
...
再后來的許久,墨墨搬了家,也沒再去那星原河邊,也似乎忘卻了那孤舟,那落霞。
那落霞,也似乎忘記了他。
(待續(xù))
墨墨的新家在落峰鎮(zhèn)上,距之前的地方也就一百公里吧。日子沒有什么變化,每天還是照常上學,放學,和朋友們玩耍,天還沒暗下來就被叫回去吃飯。他有了許許多多新的同學、朋友,也似乎真的忘了一些曾經(jīng)惦記的,或者太忙,忙的記不起來了。
但總有閑憩的時候。
某一天的傍晚,朋友們玩累了,分別走回家去。入秋之后的白天短了,暮色很快替代了明朗。墨墨走著,突然覺得自己丟了什么東西,他努力去想,漸漸就回憶起那條河,那葉舟。
最大的幸福,是過往的回憶嗎?最大的傷感也是嗎?最深的遺憾也是嗎?
當墨墨又想起來時,他就很難再忘記了。
他很努力去想,卻總是記不起所有畫面。當初他們也并不熟悉,如今又怎么能勾勒出全部呢?
查理跳了幾步過來,墨墨看向他,查理靠近時,又放慢了腳步,他好像看出墨墨在想一些東西。
“如果我回到星原河,只要我回到那里就行了啊 !”
為什么說起來不算太遠的兩處,卻總覺得是兩個世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