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黃沙,風(fēng)起卷塵。夜空不再是澄明如湖水的黑色,黑云不安地翻覆著,擋住那一輪隱隱發(fā)光的月,似乎在醞釀著一場陰謀。
娜仁托雅艱難地從蓋在身上的一層厚厚的黃沙中拔起自己的身子,咳嗽了幾聲之后,無力地癱倒在了黃沙之上。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剛才,她明明是死了一次的。
爆炸的沖擊過于強烈,迸發(fā)的火舌甚至觸及到了她的臉,即使腦袋現(xiàn)在仍然沉浸在剛才的爆炸之中被震得有些發(fā)懵,但那一瞬間的粉身碎骨般的痛楚,是真實存在過的,記憶猶新的。
就在她剛才與其他舞姬在一名南慶官員住處為其獻(xiàn)舞時,劇烈的爆炸仿佛讓世界暫停了一瞬。
單薄的舞姬衣服在這大漠冬天的夜晚根本起不到任何御寒的作用,但她顧不了太多,她知道那名官員是什么人,知道在這樣程度的爆炸里有人生還的可能性幾乎渺茫。為了守住自己可以再生自愈的秘密,她必須馬上離開這里。
她急切地尋找,抓過城際飼馬人士無人看管的一匹馬,跨上去便疾馳往離開赤谷城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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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帝王志死于爆炸?
身著松散白袍之人頓了下筆的動作,眼神一凜,望向前來稟報的侯公公。
侯公公陛下,眼下大理寺宋大人正在赤谷城中,不如…
慶帝他應(yīng)該有所動作了吧。
侯公公正是。
慶帝那就全權(quán)交與他查辦吧。我慶國官員于西胡身亡,乃大事,宣禮部郭攸之,擬書,讓西胡協(xié)助我朝辦案。
侯公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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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冽如削骨的寒風(fēng)卷著大漠黃沙撕扯著衣衫與軀體,每艱難地落下一步,腳都陷進黃沙,衣著華貴此刻卻略有狼狽的少年在侍衛(wèi)的攙扶下艱難前行。
謝必安殿下,我們該是馬上就能走到有人煙之處了,您再堅持一下!
李承澤此番受命前往西胡尋購書籍,不料在臨近邊陲之際遭受馬賊侵襲,即使是八品劍客的謝必安也無力以一敵眾,終究還是流落荒漠之中,多日未遇人家。
少年雖體力不支,衣衫狼狽,卻仍有幾分文人的風(fēng)骨氣息。但無奈終究敗給了多日未飲水的干渴,倒在了地上。
謝必安殿下!殿下!
雙眼迷離,李承澤只覺得本來刺得雙目無法睜開的日頭突然被陰影遮蔽。
他艱難地睜開眼睛,只覺模糊的視線之中,一抹孔雀藍(lán)的倩影在他的視野里躍然。
她蹲下來,用身軀擋在少年眼前,將即使在冬日卻仍刺目的日頭遮蔽。與此同時,寒風(fēng)突起,在她的身后,厚厚的積云飄來遮住了太陽。少女將一個皮質(zhì)水壺打開,遞到了少年唇邊。
那一瞬,雪悄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