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城門口又有一匹滿是疲態(tài)的老馬晃悠了進(jìn)來,一個書童模樣的人牽著那匹馬,背上掛著一柄桃木劍,而在他之前則走著一個背著書箱的書生,一臉欣喜地望著城中的場景。
李凡松這雪月城可比那青城山有趣多了。
那背桃木劍的書童倒是一臉的不屑
飛軒雪月城是凡城,青城山是仙山。小師叔你真是俗不可耐。
李凡松俗就俗了。你們是修道,我只是練劍??蓻]入你們那仙門。還有,別叫我小師叔,要叫我公子。
飛軒公個屁。
書童半分沒有留情面。
書生有些尷尬地?fù)蠐项^,
李凡松張口屎尿屁,這就是你的修仙之道?
書童不屑地哼了一聲
飛軒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你懂個屁!
李凡松好,我不懂。
書生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
李凡松也不懂那無量劍術(shù),你找別人學(xué)去。
飛軒好呀。那我回去就告訴師祖,你偷偷跑來雪月城!
李凡松要是真能見到那個人,師父開心還來不及,豈會真的責(zé)怪我。
書生笑了笑,望著遠(yuǎn)處的那座登天閣。
飛軒這登天閣上真有那神仙般的人物,連師祖都看得上?
書童歪了歪腦袋,不解。
李凡松那當(dāng)然,就看閣上那位,看不看得上師父了。
書生笑了,說了句大逆不道的話。
飛軒什么時候登閣?
書生從懷里掏出一個竹筒,裝模作樣甩了一下后伸手握住一根飛起的竹簽,皺著眉頭看了半天后說道
李凡松明日午時!
書童看著書生解簽的動作一下子就來了氣,手指一揮,一道劍氣就將那書簽瞬間折斷了,書童帶著幾分調(diào)侃地說
飛軒公子,你這簽,拿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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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無桀和蕭瑟就這么不說話,面對面坐著,桑落、新豐、茱萸、松醪、長安、屠蘇、元正、桂花、杜康、松花、聲聞、般若,一盞一盞地喝著,兩個人酒量都是驚人,都毫無醉意。
蕭瑟(蕭楚河) 本來,我們猜測,你能登上這十二層,所以就點(diǎn)了十二盞酒。
在喝到最后一盞般若酒的時候,蕭瑟才終于開口說話。
雷無桀我們?
雷無桀愣了一下,
雷無桀還有誰?
百里東君我。
一個懶洋洋地聲音想起,雷無桀聞聲望去,卻見一個青衫披發(fā)留著小胡子的人懶洋洋地走了過來。
雷無桀你哥哥?
雷無桀想了一下。
百里鈺屁,那是我哥哥!
那留著小胡子的男人打了個哈欠,嘴巴微微一張,那最后一盞般若酒就被他直接地吸入了嘴中。
雷無桀看得目瞪口呆,他聽說過隔空取物的功夫,卻從沒見過這隔空吸酒的本事。
蕭瑟(蕭楚河)酒釀好了?
男人笑著搖了搖頭,走到了兩人身邊坐了下來
百里東君還差那一抹月光。
雷無桀敢問這位究竟是……
雷無桀知道眼前又是位高手,語氣中多了幾分敬意。
百里東君這酒肆的老板。這般若酒酒勁好大,竟有幾分困了。
酒肆老板?可酒量竟然差成這樣。雷無桀有些納悶,但沒有問出口。面前已沒有了酒,蕭瑟把玩著一個酒杯,饒有趣味地望著男人
蕭瑟(蕭楚河)這十二盞酒,說實(shí)話已是世間絕品,我喝過天啟城中那碉樓小筑號稱冠絕天下的秋露白,也就和這些旗鼓相當(dāng)。這些酒,都是你釀的?
男人仿佛有些醉意了,瞇起了眼睛
百里東君那是自然。
蕭瑟(蕭楚河)風(fēng)花雪月,比這些更妙?
蕭瑟也瞇起了眼睛。
百里東君有若天成。
男人閉上了眼睛,陶醉地吸了吸鼻子。
不解風(fēng)情的雷無桀搖了搖頭
雷無桀我還是覺得那雪落山莊的老槽燒更好喝一點(diǎn)。
蕭瑟將那酒杯不輕不重地放在了桌上
蕭瑟(蕭楚河)不要拍馬屁,該還的酒錢,記得還上就好了。
百里東君不過這風(fēng)花雪月,仍不是最妙的。
蕭瑟(蕭楚河)哦?更妙的是什么?
百里東君孟婆湯。
男人一字一頓地說。
雷無桀孟婆湯?
雷無桀皺了皺眉,
雷無桀那不是人到了下面,才喝的東西嗎?
如雷無桀所言,孟婆湯是鬼怪故事里常出現(xiàn)的一種喝了可以忘記所有煩惱、所有愛恨情仇的茶湯,傳說當(dāng)人成了亡魂,走過那奈何橋,投往來世的時候,它就被端在孟婆手里,靜靜地等待著你喝下它。人生在世,多苦多難,這一碗下去,是種釋然,徹徹底底地與前世做了一個了斷。
百里鈺你怎么還想著啊。
百里東君對啊,孟婆湯,只需要喝上一杯,你就會忘記所有過去發(fā)生的事,醒來后,就又是新的人生。多好??墒俏乙恢贬劜怀鰜?。
男人頭越垂越低,仿佛已經(jīng)徹底醉了,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蕭瑟聽出了男人言語里的悵涼,站起了身,走到了酒肆門口。兩個人十二盞酒從黃昏喝到了深夜,蕭瑟走出門的時候,月亮已經(jīng)升起,蕭瑟沐著陰冷的月光,靜靜地發(fā)呆。雷無桀也走出了門去,坐在了門口的臺階上,望著遠(yuǎn)處的登天閣,
雷無桀蕭瑟,你以前的家是在天啟城嗎?
蕭瑟愣了一下
蕭瑟(蕭楚河)為什么忽然這么問?
雷無桀總聽你提起天啟,感覺你在那里住了很久。
蕭瑟(蕭楚河)只是一個住過的地方罷了。
蕭瑟雙手摟在袖中,遙望著遠(yuǎn)方,
蕭瑟(蕭楚河)我沒有家。
兩個人便沒有再言語,就這么站著。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一陣涼風(fēng)吹過,蕭瑟忽然感覺到了一絲寒冷,心想那老板可能真的睡去了,今晚那絕妙的風(fēng)花雪月怕是喝不上了,嘆了口氣
蕭瑟(蕭楚河)雷無桀,我們走吧。
雷無桀應(yīng)了一聲,可一側(cè)身,卻發(fā)現(xiàn)那穿著青衫的酒肆老板已經(jīng)醒了過來。他站起了身,嘴上掛著一絲淡淡的微笑
百里東君一醉年年今夜月。這酒,已成了。
男子轉(zhuǎn)身走向后院,蕭瑟和雷無桀對望了一眼,也跟了上去。兩人踏入后院,只見那男人站在院子中央,院子里擺了許多大大小小的酒缸,而桌上則放著一個小酒壇,酒壇的上方飄著那一朵茶花。
蕭瑟(蕭楚河)既然酒成,便求飲一杯。
百里東君莫急。
男子一笑,手輕輕一揮,竟將那酒壇中的酒整個的扯了出來。男人就挾著這一汪酒水一躍跳到了屋頂之上,手輕輕揮著,那酒水被扯得長長的,如同宮人的白色舞袖一般好看。酒水印著月光閃閃發(fā)亮,又似那一條小小銀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