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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標(biāo)簽: 靈異言情  大女主  靈異言情   

第十七章(上)

夢囈——奇跡海

五色光輝穿透云靄。云海翻涌間,云霞如一副織錦,時而如翻騰烈焰,時而似普照陽光,時而若靜謐深海,變幻無窮。一座座各具特色的宮殿或隱匿于云霧中,或屹立于險峰上,宮殿周圍法力織就的結(jié)界不時散出微光,令其宛如顆顆璀璨奪目的明珠。

東方一處宮殿升騰起重重碧霞,化作翡翠煙羅漫卷層霄。飛檐挑星斗,琉璃瓦浸透霞光,忽見結(jié)界如碎雪紛揚(yáng),有巨獸虛影于周圍巡狩。南方團(tuán)云如火焰燒灼,赤色云霞似絲絹層層鋪展,不時有三足赤羽鳥掠過,振翅抖落火光般的光點(diǎn)墜入云海。

亓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坐上天帝的鑾駕。她跟隨季流在門前等候,只見一架由三只鸞鳥拉拽的鑾駕緩緩降臨在門前。鸞鳥扇動翅膀時,其羽毛上的緞光也跟著變化。亓霽被這三只美麗的神鳥吸引,目光久久不愿挪開。

直到季流牽著她上車,她才注意到車身上那些看上去像琺瑯彩的裝飾。車身表面流淌著月光般的淡淡光澤,變化中隱約顯出繪影,似是一段段天界過往。一頂金色華蓋懸于上方,材質(zhì)非絲非帛像是由法力凝聚而成。華蓋之下垂落些許散發(fā)淡淡熒光的藤條,無風(fēng)自搖間,藤蔓狀的熒光簌簌灑落。

“你在想什么?”

季流提出帶亓霽參加家宴,亓霽內(nèi)心抵觸又不好拒絕,只能硬著頭皮去。途中,亓霽坐在車上一言不發(fā),季流見她情緒不佳于是開口問道。

“你老盯著我看,我覺得不自在,”亓霽斜眼瞟了眼季流,“你這樣讓我壓力很大?!?/p>

“久未見你,甚是想念。你愿伴吾左右,實(shí)乃大慰吾心,欣喜之情,難以言表……”

“停一下,麻煩停一下。你能不能別這樣說話,就……普通地說話,有事說事就行。”

“無事。放心,我以后會注意說話方式,不讓你為難?!?/p>

“倒也不必刻意改,我猜也大致能猜到你想說什么。你別老是像切換不同語音模式的機(jī)器人一樣與我對話,有什么說什么就成?!?/p>

“我對你的確有話直說,是你在逃避與我對話,不愿回應(yīng)我?!?/p>

“呃……這里一直都這么安靜嗎?”被戳中心思的亓霽忙轉(zhuǎn)換話題,望向身側(cè)不斷變幻的團(tuán)云說,“就好像……時間是靜止的?!?/p>

“天界就是這樣,度日如年,了無生趣,”季流說著變出一枝盛開的梅花遞給亓霽,“幸好,如今你在我身邊。”

他好像真的很高興,亓霽望著季流心想,這大神是在討好我嗎,他在追求我?亓霽自然不如季流這么有興致,她不斷在腦內(nèi)重復(fù)之前與季流交手時的場景,試圖找到季流法術(shù)的破綻。輸給季流令她耿耿于懷,她怎么都想不到該怎么破季流的法術(shù)。

糟糕的是,她只要一看季流,季流就露出一臉溫和微笑,這更令她頭皮發(fā)麻。

“你別蒙我,”亓霽有些膽怯地接過季流遞過來的白梅,望著手里盛開的梅花說,“你長成這樣,還那么會說話,說什么都像真的,總是一串接一串地說……神力高深莫測,還那么會演,難怪別的神明斗不過你?!?/p>

“說笑了,其實(shí)我不好看。”

“長那么帥還說自己不好看,你平時不照鏡子嗎?”

亓霽瞪著季流說道。她語氣雖兇,流露在神情上的卻是贊賞。季流望著亓霽愣了片刻,眼神透著驚訝與疑惑,隨后微微低頭。

“我若不好看,你是不是會討厭我?”

“討不討厭那得看你干了什么。如果你勤政務(wù)實(shí),我替蒼生謝謝你。如果你驕奢淫逸,我肯定會討厭你。”

“呵呵,你的確是這樣,”望著情緒略激動的亓霽,季流不禁調(diào)笑道,“好厲害。”

“我對誰都差不多,對事不對人,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亓霽認(rèn)為自己被對方輕視了,于是不滿地說,“我不比你心思重啊。你在這個位置上那么久,肯定沒少跟那群老東西斗。那天在會上,我見他們爭得面紅耳赤,全無神明體面。他們言語攻擊我,不就是覺得我損害了他們的利益。我才不跟那幫老頭一般見識,他們?yōu)榱吮W∽约旱奈恢檬裁词虑楦刹怀鰜恚亢螞r,他們干的那些事天帝不可能不知道……”

“別生氣,你不必為了這些事情煩惱,”季流打斷亓霽,用安慰的語氣說,“你愿意相信我,我自然會護(hù)著你?!?/p>

“你不用老是跟我強(qiáng)調(diào)這些,”亓霽疑心地瞥了眼季流,“我讓巫師幫我測過壽命,他們都不敢說,說明我命不久矣?!?/p>

“你不會死?!?/p>

只一瞬間,季流臉色就變得陰沉。見他變了臉色,亓霽即刻噤聲,偏過臉不看他。

車輪碾碎層云,前方一座巍峨壯觀的翠玉瓦宮殿赫然映入眼簾。翠玉瓦蕩漾著青光,雕刻著精美紋路的瓦當(dāng)上鑲嵌著不同色彩的髓珠。鸞鳥輕輕拍打著翅膀緩緩落地,隨著車輪輕輕觸地,一陣細(xì)微而清脆的聲響在空氣中回蕩。鸞鳥翎羽收如折扇,在觸地的瞬間迅速收攏。三只鸞鳥先是變?yōu)橐粓F(tuán)紅云,隨后化作兩位身著精致服飾的小侍。這兩位小侍身姿挺拔,面容清秀,靜靜立于車身兩側(cè)作恭敬行禮狀。

同時,宮殿那扇由碧玉雕琢而成的大門緩緩移轉(zhuǎn),兩列身著柔藍(lán)色衣袍的侍者由門內(nèi)徐徐走出。侍者們走到車門前,動作嫻熟地鋪開一張巨大的蓮花紋靛青色地墊。隨著地墊逐漸鋪開,蓮瓣次第綻開,侍者亦紛紛恭敬地俯下身子行禮。

“走吧。”

季流扶亓霽下車,亓霽腳一落地就想抽回手,但被季流扣住掙脫不掉。大殿之內(nèi),絲竹之聲悠揚(yáng)悅耳,回蕩在每一個角落。亓霽并未見到音樂的演奏者,只看到大殿的兩側(cè)各有幾位侍者靜靜站立,面容肅穆,宛如雕像般一動不動,仿佛與大殿融為一體。

季流領(lǐng)著亓霽徑直走向大殿一側(cè)的座位,示意亓霽坐下,自己也隨之落座。亓霽低頭望著眼前雕刻著花蔓藤葉圖案的木桌,心想這古董桌肯定價值不菲。剛坐定,大殿外傳來陣陣通傳聲,身著青色常服的天帝快步走進(jìn)殿內(nèi)。與亓霽先前見到的那位神態(tài)威嚴(yán)的天帝不同,現(xiàn)在走進(jìn)來的這位看上去就是個中老年大叔,眉宇間少了些威嚴(yán),多了幾分隨和與灑脫。比起會議上那身浮夸扎眼的朝服,這身青色常服看上去更適合他,不僅不顯得樸素,反而更襯出他清貴脫俗的氣質(zhì)。天帝走進(jìn)大殿后,一面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季流與亓霽的身上,一面徑直走向主位坐下。

緊隨天帝之后的是面色肅穆的天后。她目視前方,緩緩步入大殿,在天帝身邊落座。天后一襲青白色緞面常服外披著件花紋華麗的刺繡外衫,發(fā)髻一側(cè)插著一支晶瑩剔透的玉簪。天后神情透著淡淡憂愁,面色不佳仿佛大病初愈,氣色沉郁。亓霽注意到季流僅是眉眼輪廓像天后,相比之下他更像天帝,與更像母親的趙珺渙相反。亓霽正猜測季流的脾氣到底是像天帝還是像天后多些,主位上的天帝開口說話了。

“吾兒辛苦?!?/p>

“天爸爸,”季流說著起身向天帝恭敬地行禮,“峪熙尚未出關(guān),欣霖……欣霖有事在身,來不及趕回來?!?/p>

“太不像話了,”天帝神色微慍,“這丫頭,自由散漫。”

他們交談之際,一抹淡淡霧氣在原本空無一物的桌上繚繞。漸漸地,那霧氣中開始顯現(xiàn)出一盤盤精致的冷碟,緊接著,熱氣騰騰的熱菜也逐一出現(xiàn)。亓霽目睹這一幕,不由得驚訝得瞪大了眼睛,隨即轉(zhuǎn)頭看向身旁的季流。

“可以吃,不必拘束。”季流頷首向亓霽示意道。

既然如此還客氣啥。亓霽早餓了,立馬抄起筷子夾菜。離她最近的是一盤看上去晶瑩剔透,不知道什么絲的菜,亓霽一筷子下去便夾走面前碟子里將近一半分量,美滋滋地品嘗起來。

“欣霖托榭麟子捎來今年收獲的澗虛果,”季流端正地坐著,撇了眼亓霽后停頓片刻才繼續(xù)說話,“她說,天爸爸責(zé)罰她,她心里不怨,望天爸爸不要遷怒無辜者。上次的事,她也是一片孝心,只是沒想到會牽連下界那么多巫師?!?/p>

天帝坐在主位御座上,臉上寫滿疲憊與無奈。他緩緩開口,低沉的聲音中透著些許苦澀:“唉,是我教子無方啊。這孩子,總是不斷地犯錯,嚴(yán)加管教結(jié)果卻適得其反,她如今變得更加逆反。你們這些個孩兒,是真不懂父母之心,如今竟連一起吃頓飯都成了奢望?!?

話到這里,天帝不禁掩面落淚。眼見天帝哭得傷心,亓霽驚得拿筷子的手都僵在半空片刻。

“我是多么羨慕凡人,一家人在一起開開心心。天帝又如何,表面上擁有至高無上的權(quán)力,看似風(fēng)光無限,實(shí)則內(nèi)心孤苦。凡間老翁雖無權(quán)勢,卻能享受天倫之樂,子孫繞膝,其樂融融。我時常在想,坐在這個位置上,到底有什么意義呢?這權(quán)力與地位,到底有什么用?不如做凡人逍遙自在。”

御座上的天帝一邊用衣袖輕輕拭去眼角的淚痕,一邊低聲念叨著。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回蕩,顯得格外凄涼。怎么哭起來了,亓霽心想,這是故意哭給我看嗎?若真不想當(dāng)天帝,怎么還當(dāng)那么久?

想到這里,她一口接一口地把桌上的菜肴嘗了個遍。坐在亓霽身邊的季流則一直保持著沉默。他一直沒有動筷子,只是偶爾瞥亓霽一眼。

隨后,季流緩緩站起身,手持雕花玉杯向天帝舉杯敬酒。在他們對飲之際,亓霽則自顧自品嘗著桌上的佳肴,她既喝不了酒也不打算敬酒。待天帝與季流兩杯酒喝完,天帝的目光不禁落在亓霽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調(diào)侃的笑意。

“看來,今晚的菜很合你口味?!?/p>

“還不錯,是我喜歡的口味。這么多菜不吃浪費(fèi)了,浪費(fèi)食物可恥?!?/p>

亓霽故意挑眉笑道。她發(fā)覺天帝看她的眼神逐漸復(fù)雜,猜測天帝可能是在思考究竟該與她聊什么。身旁季流像是察覺到什么,轉(zhuǎn)頭問亓霽:“需要添菜嗎?”

“沒有,這么多菜根本吃不完。就說那盤碧綠小塔,要湊齊這么些不同季節(jié)的蔬菜,還要雕成一個個部件組裝在一起,這是費(fèi)了多少事?還有那一碟擺出山巒造型的肉,這么貴的東西……算了,我的生活水平跟你們確實(shí)沒法比?!?/p>

“難得有貴客來,挑些時令菜品上罷了,這些也算不得珍饈佳肴,”天帝微笑道,“我交代過季流,請你吃飯,可不敢怠慢?!?/p>

“如此照顧我真是謝謝咯。知道我的口味,還特意按我喜歡的菜式做……不過,這些菜雖然精致,到底還是尋常菜品,你們有更好的東西享用?!?/p>

氣氛瞬間冷下來,就連充當(dāng)背景音樂的幽幽絲竹聲都小了些。亓霽故意陰陽怪氣地說話,她現(xiàn)在煩躁得很,這一桌菜令她越看越生氣。

“到底是靈者,氣度不凡,見多識廣。我看,季流那點(diǎn)小心思根本瞞不過你。唉,他平時連一頓飯都不愿意跟我吃,這回若非你在,他肯定不來?!?/p>

聽到天帝這么說,亓霽立馬瞪著身邊臉板得像鋼板的季流。不會吧,好歹是父子,一起吃飯都不吃,用得著這么生分嗎?天帝這一通先是硬夸自己,而后又埋怨季流,分明是在借題發(fā)揮。正想著,亓霽注意到坐在天帝身邊的天后臉色忽地煞白。她一口都沒吃,只是沉默地低下頭。

“我倒盼著能跟我爸一起吃飯。只可惜他工作太忙,在家時間太少,我經(jīng)常見不到他,”亓霽定了定神,隨后放下筷子,“書上說,‘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yuǎn)’,我爸也是太在乎我,老想多賺錢供我讀書。我以為,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你肯定也是為了兒子好。父輩有父輩的觀念,時代在發(fā)展,子女有自己的思想,親子之間也需相互體諒。”

聽到這里,天帝不禁好奇地問:“依你看,應(yīng)當(dāng)如何?”

“子女好不好,歸根結(jié)底權(quán)力攥在父母手中。生扶子孫可不是口頭上說說,需要實(shí)實(shí)在在地讓渡利益。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就難了。”

“呵呵,愿聞其詳?!?/p>

“古語道:‘子孫富貴,祖上積德?!瘜?shí)際上是在說,長輩積德行善方能確保晚輩的富貴與福祉。前人若無止境地壓榨與透支,無疑是剝奪子孫后代的未來。再觀神族,既然神族高高在上,掌握頂級資源,緣何暗中操控各族內(nèi)斗,不斷挑起下界紛爭?”

“若非神族從中斡旋,恐怕三界早已陷入萬劫不復(fù)。至于你所說的‘暗中操控’,那更是無稽之談。神族行事,向來光明磊落,豈會做出如此卑劣之事?”天帝的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神族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天界的安寧與下界的平衡?!?/p>

“下界紛爭不斷,生靈涂炭,百姓苦不堪言。神族高高在上,本應(yīng)以慈悲為懷,施以援手,為何屢次借眾生苦難鞏固自己的地位?您所言的平衡與制約,不過是神族為了自身利益而編織的借口罷了。真正的平衡,應(yīng)是促進(jìn)下界各勢力之間的和諧共處,深入了解民眾的疾苦與需求,以實(shí)際行動去幫助他們解決問題。下界百姓所關(guān)心的,無非是衣食住行、生老病死這些最基本的問題。我那個所謂的‘避難所’,只能解一時之急,根本無法解決下界的苦難。神族若真有心,就應(yīng)當(dāng)去解決這些實(shí)際問題,而非整天沉浸在無止盡的奪權(quán)游戲與自我滿足之中?!?/p>

“神族的確需要反思與改進(jìn),但你所言亦有過激之處。神族與下界各族關(guān)系錯綜復(fù)雜,非一朝一夕可變。”

“牽扯的利益太多了對不對?莫非,神明與俗人并無區(qū)別,迷失在自己的欲望里,什么大是大非,自己得利就成,才不管別人死活。如果是這樣的神族,如何配享供奉?在我來這之前,弗朗第亞聚集的大巫師召開大會,目的無非是為了重新劃分各自的勢力范圍。我雖沒有證據(jù),但我以為會議牽頭的代表是不方便直接露面的大神明,列席的大巫師只是神明代理。誠然,神明不可能公開承認(rèn),如今三界動蕩根源在于神族與魔族之間的較量。例如,洛伊,他原是神明,他在下界至少換過三重身份。但他的上司是誰,究竟什么原因讓他變得癲狂,我尚不清楚。既然他關(guān)在天界大牢,想必天庭定會查出到底是誰放任他玩弄邪術(shù),揪出控制他的幕后主犯。之所以說這些,我想表達(dá)的是,如今的局勢,解決之法你們比我清楚?!?/p>

天帝面色愈加凝重,見狀,亓霽繼續(xù)說:“當(dāng)初,趙珺渙修宣天防正是天庭的安排,可他的下場又如何?我也沒想到,有一天我會接手這個工程。若論守護(hù)天界,在我看來,并不是簡單地將神族與下界隔開,而是利用宣天防這個系統(tǒng)控制各族,讓他們各司其職不可恣意妄為。至于‘凈’,那是我借別人的研究成果做的,目的不是為了消滅誰,我想要的是一套快速回收魔法的工具。而那個波法拿摩,我相信無論達(dá)渥羅天、化統(tǒng)正天、青凈云天,都未曾料到波法拿摩會變成一個關(guān)不起來的怪物。”

“我們一直在關(guān)注波法拿摩后續(xù)的改造問題,目下尚沒有合情合理的可執(zhí)行方案。波法拿摩波及的面太廣,后續(xù)神族將會更積極地介入并控制事態(tài)發(fā)展。”

“波法拿摩僅僅是諸多問題中的微小一隅。日月暈圍于外,其賊在內(nèi)。某些東西怠傲處上,將個人或集團(tuán)利益凌駕于眾生福祉之上。為了各自發(fā)展勢力,他們不僅將天界變成一個充滿斗爭與算計的場所,更有甚者在下界尋找代理人,通過操控這些代理人來實(shí)現(xiàn)自己的私欲與野心。在神明的操縱下,無數(shù)生靈成為權(quán)力斗爭的犧牲品,他們的命運(yùn)均被玩弄于上位者股掌之間。波法拿摩已經(jīng)吞噬了太多生命,這個怪物終有一天會讓眾界生靈為之付出代價。波法拿摩亦對神族造成了不可小覷的影響,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你們比我更清楚。至于到底是哪些家伙干的,你們也都有數(shù)。即使我不出現(xiàn),那些動亂一樣會發(fā)生。這些事情是你們該管的事,但管不管,還要看你們的態(tài)度。”

亓霽這會兒已經(jīng)吃得差不多了,啰嗦一通并非她一時興起。她就是想看看天帝到底什么態(tài)度,以及如何回應(yīng)。宴席氣氛冷到冰點(diǎn),亓霽注意到身邊的季流臉色也不好。雖然先前自己應(yīng)了季流跟他結(jié)親,實(shí)際上亓霽壓根就沒這份心。結(jié)婚?結(jié)個鳥婚,亓霽心想,要抓要?dú)㈦S意,反正自己肯定回不去。

“誠然,你說的都是實(shí)情?!?/p>

天帝緩緩地向座位靠背靠去,望著面前桌上豐盛的菜品陷入沉思。亓霽疑惑地望著天帝,余光也瞟了眼身邊一直沉默著的季流。季流亦若有所思地盯著桌上的菜不說話。

隨后,天帝目光深邃地望向前方。他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滄桑與懷念:“神族自古以來便是這天地間維護(hù)秩序與和平的存在。然而,如今下界戰(zhàn)亂不斷,萬民仍舊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飽受苦難與折磨。唉,我實(shí)在愧對帝鴻君??!”

天帝的這番話,亓霽心中愈加疑惑。她望著天帝那絲毫不動怒的面容,心想天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是在向我訴苦,還是在試探我?又或者,他是在暗示我什么?

“當(dāng)年帝鴻君禪位,無非是希望我能帶領(lǐng)神族維護(hù)三界安寧,我卻未能達(dá)成他的期望。昔日之輝煌,誠為榮耀,亦乃鞭策。吾輩身為三界守護(hù),自當(dāng)以身作則,引領(lǐng)萬物步入和諧昌盛之境。唯有如此方能真正實(shí)現(xiàn)和平與繁榮,眾生方能安居樂業(yè),共享太平?!?/p>

宴席結(jié)束后,季流領(lǐng)著亓霽退出大殿。一部赤睛墨麟六爪獸拉的車等候在門口,季流將亓霽送上車坐定,自己并未上車。

“回去后安心休息,明日有醫(yī)官過去為你看診?!?/p>

原以為這頓飯吃的是斷頭飯,結(jié)果亓霽又被送回到那個景點(diǎn)一樣的宅子。一路上她都在琢磨天帝說的那些不咸不淡,聽上去很厲害實(shí)際上沒用的話。待車在宅子大門前停穩(wěn),她一邊思考一邊走下車,昂頭便注意到懸掛在門楣之上的木質(zhì)匾額。

靈棲居?亓霽望著黑底紅字的匾額愣住。這么直白嗎?這不會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吧?這座豪華宅子居然叫靈棲居?

著淡胭脂色長裙的小文在門口等候著亓霽,身后還跟著兩個頭戴晴水色發(fā)冠的翠衣女侍。見亓霽乘坐的車輦行至大門口,小文立即面露微笑。她嘴角勾勒出柔和的弧度,笑容如同畫筆在紙上輕點(diǎn)洇開的花瓣,羞澀而嬌嫩。

“您終于回來了?!?/p>

小文先是行禮,而后上前雙手扶亓霽下車。未等亓霽回過神,就被小文扶著快步進(jìn)了門。她剛一腳跨進(jìn)門,眼前出現(xiàn)的紅毯朱簾令她像被燙了腳一樣猛地往回縮。

“真結(jié)婚吶!”

望著眼前出現(xiàn)的景象,亓霽不由得驚呼。宅子內(nèi)外張燈結(jié)彩,紅綢高掛,鋪地的織錦花卉紅毯上灑著不知什么微微閃光的粉末。宅子里到處懸掛著朱紅色紗簾,簾幕上均繡著吉祥圖案,看上去像是神族的圖騰。

進(jìn)屋后,亓霽注意到地上鋪了層短絨勾花地墊,屋里更是多了不少東西。剛一走進(jìn)臥室,亓霽頭“嗡”地懵了。

臥室尚未完全布置好,但臥室的紗簾跟地毯都已經(jīng)換新,矮柜上更是整齊地擺著一排螺鈿漆盒。隨后,亓霽的目光被臥室一角的玉屏風(fēng)吸引。屏風(fēng)由四扇長方形立屏精妙組合而成,各屏之間巧妙地以折頁相連,四塊屏心乃是由整塊上等美玉精心雕琢而成,色澤溫潤如脂,彷若凝聚了天地間的精華與靈氣。屏風(fēng)之上雕刻著繁復(fù)而精美的山水畫卷——遠(yuǎn)山含煙,云霧繚繞,底部有花卉紋及海水江崖紋飾,一眼望去只覺得靈秀雅致。屏風(fēng)四周木質(zhì)邊框雕刻著鏤空花紋,圖案繁復(fù)透出一種古樸而高貴的氣息。底座則雕刻著精細(xì)的回紋圖案,蓮葉紋等吉祥圖案。

繞過那座雕刻著繁復(fù)花紋的屏風(fēng),亓霽的視線被屏風(fēng)后的一幕深深吸引。一個雕花衣架上掛著一件朱紅色禮服。緞面禮服在光線映照下泛著柔和光澤,禮服前后片均有大面積由羽絲線繡制而成的花紋。珠繡部分使用的是打磨成多棱面的寶石,精工勾勒出的喜慶花紋與華麗珠繡結(jié)合,色彩斑斕的絲線相互交織,整件婚服在斜照過來的光線下熠熠生輝,好一副絢麗美景。

望著眼前的華貴禮服,亓霽只覺得胸口氣悶,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小文,這些東西都是什么時候搬來的?”

“您剛走,他們就開始搬了。”

亓霽不由得瞪大眼睛。果然,如她所料,無論她答不答應(yīng),結(jié)果都沒有區(qū)別。

“這衣服……不是短時間能做出來的?!?/p>

“這是禮服最外面的一件,其余的我讓他們掛在柜子里了。”

“這種做法工藝繁瑣,且每一步不能出錯,錯了只能整片重做??催@精工的繡法,定是熟練工費(fèi)了許多年才做得出來,我做不出這么細(xì)致的花樣。還有這料子,我好多年沒見過了,下界做不出這樣的織物。過去在渙王國時,也只有天庭賞賜才有這樣的東西。這上面珠繡部分用的是什么材料,看上去像是由靈氣凝結(jié)成的寶石。”

“是從各靈蘊(yùn)聚集的山中收集來的寶物,據(jù)說千年里也只得了一斗。方才他們送衣服來時提過,這上面用都是經(jīng)過挑選光澤比較好的珠子?!?/p>

“那么費(fèi)事,有必要整那么復(fù)雜嗎?”

“上君的意思是,雖未正式行冊封禮,還是要依晉人禮制操辦,開祖壇行大禮。太清御司已將請柬備妥,不日送往各處……”

“不是吧,還送請柬?都送誰?。俊?/p>

“自然是天上地下的神明都要送到?!?/p>

“不會吧!那……豈不是要送幾千萬張?要來這么多神明圍觀嗎!”

“神明不會都來,”見亓霽驚慌失措的表情,小文忍不住彎腰捂嘴笑道,“不過,他們賀禮肯定會送到。您且等著收禮吧!”

“你還笑呢……不是……那現(xiàn)在天上地下都知道我要跟季流結(jié)婚?”

忽地一陣頭暈?zāi)垦?,亓霽差點(diǎn)一跟頭栽倒。小文忙攙扶亓霽在茶桌邊坐下。

“您怎么了?”

“太夸張,真的太過分了,”亓霽扶額,痛苦地皺眉道,“為什么要辦那么隆重?我要瘋了?!?/p>

“您不愿意?”

“可是我……”

這下完了,亓霽心想,自己是腦抽了才答應(yīng)這種事。她心生悔意,這婚她不結(jié)了,實(shí)在不行撒潑賴掉。這一切著實(shí)像是事先準(zhǔn)備好的。她意識到自己太粗心,甚至忘記問一嘴究竟季流提的結(jié)親是什么程度的結(jié)親——她以為僅僅是走個過場,她沒想到季流居然真的要跟她辦婚禮。怎么可能,神明跟她辦婚禮?

翌日,府內(nèi)一眾侍者向亓霽請安后退下。亓霽獨(dú)自走到書房,在書房里的雕花書桌前坐下。

書房內(nèi)陳設(shè)古樸典雅,四下里靜謐無聲。窗欞雕刻著精細(xì)的花紋,透進(jìn)來的光線灑在書房一角,為這看上去有些沉悶的房間增添了幾分溫馨。亓霽靜靜地坐在書桌前,偏過頭望向窗戶。那透進(jìn)來的光線,如同時間的流蘇,輕輕拂過她的臉龐,帶來一絲恍惚。

“我怎么覺得,我好像……什么時候來過這個地方?”

中午,小廚房備了一桌豐盛的菜肴。望著美味佳肴,亓霽心中泛不起半點(diǎn)波瀾。她勉強(qiáng)拿起筷子,機(jī)械地夾起一些食物放入口中,咀嚼著卻味同嚼蠟,完全品不出其中的滋味。然而,亓霽不愿看到食物被白白浪費(fèi),于是強(qiáng)迫自己盡量多吃一些。

“下次不要再弄這么多菜,我吃不完,太浪費(fèi)了。”

亓霽囑咐身邊女官,侍女聞言連忙低頭應(yīng)諾。

午餐后,木湞來向亓霽請安,還給亓霽帶來三只箱子的東西,顯然是專程來送東西的。

“我想見季流,他在忙嗎?”

女侍幫亓霽整理箱子里的衣物,亓霽則轉(zhuǎn)頭開門見山地問木湞。木湞低頭回話,似是故意回避亓霽的目光。

“上君去了甘臺山,您若有事可告知我,我代為轉(zhuǎn)告?!?/p>

“唉,完了,”亓霽懊惱道,“興許他現(xiàn)在就不想見我。你在他身邊當(dāng)差多久?他一直是這樣的脾氣嗎??”

“也就近兩百年……”

“兩百年了!你嫁給他了?”

木湞忽地抬頭。她驚訝地瞪大眼睛,大概是覺得亓霽的提問不可思議。

“怎會,我只是在上君跟前侍奉而已。像我這樣的小神,怎么可能嫁給上君?!?/p>

“我看你挺好的,我才叫不合適。不是,我想問,他沒娶過其他神女嗎?”

“沒有,上君一直在等您,他……”

“他對我為什么那么強(qiáng)的執(zhí)念,這不合理?!?/p>

“您不喜歡上君?”

怎么喜歡?亓霽自覺壓根不了解季流,他們的關(guān)系只能算不熟。僅是說過寥寥幾次話,憑著一點(diǎn)不深不淺的交情,亓霽對季流到底存著什么心思一點(diǎn)頭緒都沒有。更別提季流是貨真價實(shí)的大神明,難說哪天她脾氣上頭又跟季流打起來。

“談不上喜不喜歡,我只是覺得,就算我拒絕他,他也不會放我走,還不如我干脆點(diǎn)答應(yīng)他,至少他不會對我過分芥蒂。可我沒想到真要辦婚禮,我以為私下談一下就算了……不是,這算什么事啊,不都說我是天庭通緝犯嗎!這不是亂來嗎!”

“您言重了。”木湞忙垂目,小心翼翼地后退一步道。

“木莘神女來了?!?/p>

立在門口的女官話音剛落,便進(jìn)來一個身著豆綠色圓領(lǐng)袍衫,腰佩翡翠腰牌的女子。她挎著一個竹編籃子,望著亓霽笑盈盈地說:“聞上君迎回佳人,特意傳我上來。我還是頭一次見到良女,得見您真是榮幸?!?/p>

女子說話帶些口音,亓霽聽著耳熟,卻一時半會兒想不起是像誰。良女?是職位嗎?亓霽心想這稱呼足夠?qū)擂?,擺明了是個閑人。

身旁木湞與那女子寒暄幾句,之后向亓霽行禮告退。木莘走到亓霽身邊,打開她那個竹編籃子取出一整套物什。除了紙筆,那些個大小瓷瓶在亓霽看來像一個個調(diào)味瓶。

“你也是木氏神族?”亓霽望著散發(fā)著淡淡草木氣味的木莘問。

“是,我與木湞姐姐同為木氏旁支。我雙親因公早逝,自幼在伯父家長大。本來我?guī)煾敢才盼业轿讕熤芗胰?,上君念舊,便專門給了我出入天界的牌子。我不常在天界,只偶爾上來與我?guī)煾笇W(xué)習(xí)。這次來是上君吩咐,讓我給您調(diào)理身體?!?/p>

看診后,亓霽眼見木莘用娟秀字體開了張方子,隨后拿出印章蓋章,章刻的名字是“田旭”。

“田旭?你的名字不是叫木莘嗎?”亓霽納悶道。

“這是我?guī)煾?。我?guī)煆奶锵壬A氏神族華伏大神職位缺繼任者,便將田先生請來接任?!?/p>

眼前這位醫(yī)者木莘清新脫俗的氣質(zhì)令亓霽想起李凡德。木莘性格比木湞活潑,與亓霽聊得投緣,木莘臨走時亓霽執(zhí)意要送她。

院子里灌木叢的三色花朵靜靜綻放,四周安靜。尤其是那株矗立在墻角的白色海棠樹,這株海棠樹樹干挺拔,枝葉繁茂,每一片葉子都閃爍著翠綠的光澤,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們簇?fù)碓谝黄?,羞澀地躲在綠葉之后。

亓霽與木莘在院子里繞了一圈才往大門走。亓霽發(fā)覺木莘似乎比她對這座宅子更熟悉。

“這院子好奇怪,一環(huán)套一環(huán),好似迷宮。若不是與你一起走,我怕是又要迷路?!?/p>

“不瞞您說,這里我從前來過。這宅子原來住著的是天帝夕卿人。”

雖然分不清這里官位大小,亓霽從木莘的語氣里就能察覺,這位夕卿人肯定是天帝寵妃。出于好奇心,她便向木莘打聽夕卿人的事。

“夕卿人現(xiàn)在住哪?該不會,這地方有什么問題她才搬走吧?”

“夕卿人……多年前,夕卿人判罰了一名擅離職守的巫師。那巫女本是暮山之主,可她突然離開暮山,消失了一段時間。她不在暮山時,暮山出了場事故,我的一位師姐還為此下暮山救人。大家都以為那巫女不會再回來,結(jié)果那巫女突然回來,還要上天庭告狀。具體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夕卿人本以為那巫女受得起罰,哪知巫女沒扛住,第一道法令執(zhí)行后便倒下了。夕卿人也因此郁郁寡歡,不久便圓滿歸去。”

亓霽總覺得這事情有些地方令她格外在意,又說不上到底哪里有問題,只是呆呆地盯著木莘半天說不出話。見木莘因?yàn)樽约旱某了加行┚兄?jǐn),亓霽忙轉(zhuǎn)移話題。

“你做醫(yī)官多久了?”

“我出師晚,比木湞姐姐晚工作幾年。也是因?yàn)槲規(guī)熃愕椒查g游歷去了,人手不夠,師父才讓我接手一部分工作。我曾為神女怡華帝姬治好了隱疾,現(xiàn)在偶爾會給公主欣霖配藥?!?/p>

“欣霖?是季流的妹妹嗎?”

“公主的生母乃軒轅氏后裔,她是流光君的異母妹妹。欣霖公主有一位雙胞胎哥哥,我們稱呼其峪熙神。和關(guān)君子嗣少,如今身邊只有這三位了?!?/p>

“不會吧?這是出了什么事嗎?你剛剛說的,給欣霖配藥,公主生病了?”

“那倒不是,公主平時只是容易困乏,身體并無大礙。她找我實(shí)則是借她的名義幫她的好友拿藥。公主喜好交往下界仁人義士,時常為朋友打抱不平,很少在天界?!?/p>

“這話我問你也許不合適——我很好奇,為什么風(fēng)氏神族后嗣那么少?”

“風(fēng)氏神族幼年極易夭折,這也不是秘密。而且,青凈云天神族里,風(fēng)、姜、姚、孫、任、辛、陳、楊、劉,這些神族后嗣都少——神族與其他族群的后代未必是神族,像天后這樣巫師出身,生下神明流光君的是個例?!?/p>

“極易夭折?是因?yàn)樯眢w不好嗎?季流說他小時候生過病,看來他能活著真是個奇跡。”

亓霽心中充滿焦慮。她試圖從木莘的口中套出更多信息,但木莘似乎總是能巧妙地避開敏感話題,言談間盡是些無關(guān)痛癢的日常瑣事。

亓霽夜里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她的腦海中不斷回放著與木莘的對話,試圖從中捕捉到些遺漏的線索。但越是努力,她的思緒就越是混亂,仿佛被一團(tuán)迷霧所籠罩,看不清前方的路。

這一切來得如此突然,讓亓霽感到措手不及。她原本以為自己上到天界會與天神們發(fā)生沖突,甚至做好了大打一場的準(zhǔn)備。在她的想象中,即使最終戰(zhàn)敗身死,那也是死得其所。然而,現(xiàn)實(shí)卻與她預(yù)想的大相徑庭。她發(fā)現(xiàn)自己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中顯得如此弱小與無助,更讓她感到懊惱的是,她自認(rèn)為是一個謹(jǐn)慎細(xì)致的人,竟然到現(xiàn)在連季流究竟有幾房妻妾都沒有弄清楚。亓霽的心中不禁充滿了自責(zé)與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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