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和藍忘機都在佛腳鎮(zhèn)上等候消息,不知何時才能覺察異變趕,上來。滅火需用水,仙門法器不行,那就只能用法力壓制了,魏無羨想。
.....自己手.上除了劍和扇子就只有之前隨手買的一支白玉笛子,可是..自己一吹,見過他吹笛子的人應該就會認出自己了啞吧..?..
場中和食魂天女混斗的一群修士已有三四個被吸走了魂魄,金凌拔出佩劍,距離食魂天女已不到兩丈,心臟怦怦狂跳,腦中熱血.上涌:“若我這一劍削不下她的頭顱,便要死在這里了--死就死!”
小葵見魏無羨在深思,便毫不猶豫地拔出自己的劍,沖了過去準備救金凌。
不出片刻,小葵聽到身后傳來仿佛充滿了威嚴的笛聲,將食魂天女壓制得動彈不得,便在此時,大梵山山林中,升起了一陣叮叮當當?shù)穆曇簟?/p>
叮叮當當、叮叮當當。時快時慢,時頓時響。在寂靜的山林里回蕩。仿佛鐵鏈相擊、鐵索拖地。越來越近,越來越響。
不知為何,這聲音給人一種極其不安的威脅感,連食魂天女都愣愣地望著聲音傳來的黑暗深處。
小葵聽阿嶼說過一些魏無羨回天都之前的事情,這時也有些疑惑的轉頭看魏無羨。
魏無羨也很疑惑,現(xiàn)在食魂天女沒了壓制,卻也沒有動,他便收起笛子,凝神觀望來處。心頭不祥預感越來越重,他并沒有催動鬼道召喚什么。
這聲音走到近處戛然而止,一道身影從黑暗之中浮現(xiàn)出來。
看清這道身影、看清這張臉之后,幾名修士的面容扭曲了。
即便是面對隨時會吸走他們魂魄的天女石像,這群人也沒有退縮,更沒有流露怯意。然而,此刻他們呼喊起來的聲音里,卻滿是無法掩飾的恐懼。
...鬼將軍',是'鬼將軍’,是溫寧!”
“鬼將軍"這個稱號,和夷陵老祖一般,惡名遠揚,無人不曉,通常兩者是一起出現(xiàn)的。這個詞只代表一個對象。正是在夷陵老祖魏嬰座下第一-號助紂為虐、興風作浪、為虎作倀、翻天入地,早該被挫骨揚灰的兇尸,溫寧!
溫寧微微低頭,垂著雙手,仿佛--尊等待操縱者指令的提線木偶。
他的臉蒼白清秀,甚至還有些憂郁的俊逸。但因為眼里沒有瞳仁,只有一片死白,再加上從脖子爬上面頰的數(shù)道黑色裂紋,使這憂郁變成了駭人的陰郁。長袍的衣擺和袖口破碎襤褸,露出和臉慘白成一個顏色的手腕,扣著漆黑的鐵環(huán)和鐵鏈,腳踝也是。那叮叮當當?shù)穆曧懢褪撬穭予F鏈時發(fā)出的。一旦靜止,一切又都歸于死寂。
不難想象為什么在場的修士們都嚇破了膽。魏無羨也不比其他人更從容,他心中的驚濤駭浪已經(jīng)掀過了頭頂。
魏無羨:要死!不小心召來了老部下!不對!溫寧不是被挫骨揚灰了嗎?溫寧不是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而是不該出現(xiàn)在這世上。
金凌聽到旁人喊出溫寧的名字,原本對著食魂天女的劍鋒不由自主調轉了方向。食魂天女趁他分心,欣喜地一展長臂,把他吊了起來。
見她已張大了嘴湊近金凌的臉,魏無羨顧不得心頭震動,再次舉起竹笛。他的手有些顫抖,吹出來的調子也跟著顫動,但該有的壓制還是有。
--旁的溫寧也循聲而動。
這一動,眨眼間便移到了食魂天女面前,溫寧劈手一掌,食魂天女的頸部咔咔一響,身體沒動,頭顱卻被這一掌扇得扭轉了一個大圈,臉對著原先是背部的方向,仍在微笑。溫寧又是徒手一記斬下,食魂天女擒著金凌的右手被齊齊斬斷。
她低頭看了看斷裂得整整齊齊的手腕,沒有將自己的頭顱掰轉回正確方向,而是身體轉了一圈,用正臉和背部同時對著溫寧。魏無羨不敢懈怠,吸氣俯首,操控溫寧迎戰(zhàn)。然而,不多時,他便越來越心驚。
低階的走尸不能自行思考,需要他的命令加持引導,殺傷力較強的兇尸也往往神智昏亂沒有意識。溫寧則情況不同,他是魏無羨煉出來的,說是當世最強兇尸也不為過,絕無僅有,能思能索,除了不畏傷、不畏火、不畏寒、不畏毒、不畏一切活人所畏懼的東西,與生者無異。
但此刻的溫寧,明顯沒有自己的意識!只能根據(jù)自己笛音中傳達的信息--“壓制”而動!
正驚疑不定,場中傳來陣陣驚呼。原來溫寧連踢帶打,將食魂天女牢牢壓制在地,又抱起一旁一塊過人高的大石,舉到食魂天女上方,重重砸在她身上。雷霆般的重擊一下一下落下,直到將食魂天女的石身,生生砸成-片粉碎!
白花花的一地亂石之中,滾出一顆發(fā)著雪白光暈的珠子,那就是食魂天女吞噬了十幾個活人魂魄后凝成的丹元,將它收回去小心處置,剛剛被吸食魂魄的數(shù)人還能復原。然而此刻,沒有一人顧得.上去撿那粒珠子,所有原先對準食魂天女的劍尖都調轉了過來。-名修士聲嘶力竭地喊道:“圍住他!”有人遲疑地響應,更多的人卻是猶疑不決,緩步后退。那名修士又喊道:“各位道友,千萬攔著他別讓他跑了。這可是溫寧!”
此句點醒了眾人。鬼將軍又豈是區(qū)區(qū)一只食神怪物可的,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他會出來,但殺一千只食魂煞也比不.上擒下一個溫寧,畢竟這可是夷陵老祖座下最聽話、咬人不叫的一條瘋狗,從此必能揚名百家、-飛沖天!原本他們趕赴大梵山夜獵,就是為了爭奪妖獸兇煞,以增資歷,如此一喊,難免有人心動。但那些當年親眼見識過溫寧發(fā)作時狂態(tài)的年長修士仍然不敢妄動,于是,那人又喊:“怕什么,夷陵老祖又不在這里!”再一想想也是,對啊,有什么好怕的,他主子都已經(jīng)被碎尸萬段了!
幾句下來,圍繞著溫寧盤旋的劍圈驟然縮小。溫寧揮動手臂,黑色鐵鏈沉甸甸地橫掃而過,將飛劍盡數(shù)打偏。緊接著一步跨出,掐住離他最近一人的脖子,輕輕一提,提離了地面。魏無羨情知剛才笛音催的太急太猛,讓他發(fā)了兇性,必須壓制,穩(wěn)穩(wěn)心緒,信信吹出了另外一段調子。
這段旋律是自然而然浮現(xiàn)心頭的,和緩寧靜,與方才詭異刺耳的笛音大不相同。溫寧聞聲一僵,緩緩轉向笛聲傳來之處,魏無羨站在原地,與他沒有瞳仁的雙眼對視。.
片刻之后,溫寧一松手,將那名修士摔在地上,垂下雙臂,一步一步朝魏無羨走來。他耷拉著腦袋,拖著一地鐵鏈,竟有些垂頭喪氣之態(tài)。魏無羨邊吹邊退,引他過來,如此走了一段,退入山林之中,突然聞到一陣清冷的澶香之味。
旋即后背撞上一人,手腕驟然一痛,笛聲戛然而止。魏無羨心道不好,轉身一看,正正迎上藍忘機那雙顏色淺到冰冷的眼睛。
不妙,藍忘機當年是親眼看見過他吹笛御尸的。
藍忘機一只手狠狠抓著魏無羨,溫寧則呆呆站在他們不足兩丈之處,慢吞吞地張望了-下,仿佛在尋找忽然消失的笛聲。山林遠處有火光和人聲蔓延,魏無羨思緒急轉,當機立斷:看過又如何。會吹笛子的千千萬,學夷陵老祖以笛音驅尸的人更是多得能自成一派,打死不認!
果斷不管抓著他的那只手,抬臂繼續(xù)吹笛。這次吹得更急,如催如斥,氣息不穩(wěn),尾音破裂,凄厲刺耳。忽覺藍忘機手中用力,腕部快要給他生生捏斷,魏無羨吃不住疼,手指一松,竹笛墜地。
小葵也反應過來,提醒他道:“小心!”他認出了這人,魏無羨口中的死對頭,那位“小古板”凡間的含光君--藍忘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