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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閑提著水桶,一遍遍地擦拭著他母親生前留下的石碑,仿佛是在訴說著內(nèi)心的委屈。
宣泠禾一言不發(fā)地陪在他的身邊。
她還記得范閑剛到京都不久時,也帶她來過此處,那時的石碑上有著厚厚的灰,范閑只是擦干凈了葉輕眉的名字,說自己沒母親這么偉大,只想好好活著,當個俗人。
現(xiàn)在的他卻擦干凈了整個石碑,想要一個干凈的王法。
范閑泠禾,你說我們能做到嗎?
宣泠禾蚍蜉撼樹,難如登天。
范閑長嘆一口氣,將手中的布扔回水桶里,濺起了不小的水花。
宣泠禾專注地看著碑文,眸中短暫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
“我希望慶國之法,為生民而立,不因高貴而容忍,無不白之冤,無強加之罪,尊法如仗劍……”
宣泠禾這樣的社會太理想了。
范閑可人活著總要有些使命。
范閑不管是蚍蜉撼樹,還是難如登天,我都要好好瞧瞧,人命是否真的如草芥般輕賤。
宣泠禾的腦海里不禁閃現(xiàn)出老金頭笑時的模樣。
當時他知道可以去贖出他女兒時,蹦蹦跳跳高興的像個孩子,出來時卻面容慘白,說那五百兩抱月樓只讓他恩客的身份見女兒……
吊著一口氣朝他們交代完恩情,轉過身時一道傷口橫穿脊背,抱月樓的人紛紛出來,將老金頭拉走,用水清掃著血跡。
一條人命就這樣被一盆水抹去。
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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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jiān)察院一處。
宣泠禾一襲墨絳色暗花束袖衣衫,柔順的青絲高高束起,儼然一副瀟灑風流的小公子模樣。
范閑跟她說有熱鬧看,她便來了。
宣泠禾小言公子,好久不見了。
言冰云嗯,公主安好。
宣泠禾噓,今日我可不是公主,我是來看熱鬧的。
言冰云輕輕側過臉龐,與宣泠禾的態(tài)度相反,他對這個熱鬧毫無好奇之心。
范閑走啊,進來看看。
言冰云你們?nèi)グ桑覒械每础?/p>
范閑有好戲看,保證熱鬧!
言冰云總算邁開步子,與他們一同踏進了監(jiān)察院一處。
空曠的院子里沒什么人,只有數(shù)個用布匹封口的簍筐擺放在那里,范閑掀開看了看,里面冒著寒氣的云夢魚。
口味鮮美,極其珍貴。
又是八百里加急運來京都的。
萬能你們四個干什么的?
王啟年小朱。
王啟年笑著指了指那人,那人也很快認出范閑和言冰云。
范閑喲,連我都認識。
萬能院里有誰不認識提司大人吶。
萬能您平時這么忙,怎么來一處了?
王啟年小朱,院長發(fā)話了,小范大人以提司之職,暫理一處諸般事宜。
那人故作驚喜,想前去稟報,卻范閑一把拉住,自行前去。
宣泠禾里面好熱鬧啊。
剛走到門口,宣泠禾就聽到了搓麻將的聲音,果不其然,推門進入便看到眾人都圍在麻將桌前,快活恣意。
宣泠禾走近去看,不由咂了咂嘴。
宣泠禾你手氣夠爛啊。
宣泠禾把九筒打出去,你又杠不了,留著過年啊。
那人真的聽話把九筒打出去了,然后他摸牌的動作頓住,緩緩扭頭看向身側的陌生面孔。
場面霎時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定格在他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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