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裴秀英才知道什么是朋友。
鄭文佑是就下課拉著她出去玩。
跟她嘰嘰喳喳的說一些她沒有見過的東西。
有的時候他坐在自己的前座,身子趴在椅子靠背上對她說話。
他滔滔不絕說著自己喜歡的歌,自己感興趣的事,自己喜歡什么運動自己喜歡的明星。
裴秀英偶爾抬頭跟他對視。
他眼睛里放射出來的開心和熱情,仿佛同那天的巷子里面癱坐著的,根本不是一個人。
他的聲音撞進她的耳朵里,再輕輕流進心里。她像記住知識點一樣記住了他說的每一個字。
有的時候鄭文佑會停下來看著她,要么是希望她提出自己的意見,要么是想知道了解她。
每當這個時候,裴秀英要么就是笑笑,要么就是低頭不語。
這個時候裴秀英非常擔心。她怕從他嘴中說出來那句話。
“跟你玩真沒意思?!?/p>
萬幸的是鄭文佑從來沒說過這樣的話。
好感蹭蹭上漲是不假的。
“對不起,我很無聊吧?!迸嵝阌⒆猿暗男π?,“我沒有時間去了解那些東西,跟你沒有共同話題。這可能是我交不到朋友的原因?!?/p>
鄭文佑盯著她,不說話。
裴秀英不想讓他誤會自己的意思。
“我是說,為了你,我一定會努力學習的?!彼樇t紅的,眼睛睜的很大,閃著光亮,一副真摯的模樣。
鄭文佑愣了一下,然后扭過頭。
“別老是看著我。”
然后他們就被上課鈴分開了。
裴秀英深吸一口氣,然后一只手撐著臉,一只手別著指甲。
那天晚上之后,他就一直出現(xiàn)在自己的腦海里。
然后隨之而來的就是心中的悸動。
那么優(yōu)秀的他肯定招人喜歡啊。
裴秀英并不為喜歡上了他而心慌。
你看他又帥又高,還溫柔善良……
應該是溫柔善良吧……
裴秀英不太確定。
她忍不住偷偷向后看。被鄭文佑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目光對視,在距離一間教室的長度中打了個火花。
他扯開嘴角笑,眼睛彎彎的,亮亮的,眉頭舒展開來。
一下子。
裴秀英心里像被火燎了一樣。
那個笑容化成火焰鼓動著她的心臟,沸騰著她的血液,她貌似分泌了多巴胺,那種快樂激動直達全身,她甚至感覺到頭暈暈的,指尖麻麻的。
她呼吸急促起來,后脖頸感到陣陣火熱。
這是喜歡他嗎?
她怎么覺得看他一眼自己要死了呢?
如果喜歡一個人如此危險的話,那還是算了吧。
裴秀英猛的掐一下自己的胳膊,讓自己清醒過來。
但是剛才心臟那份莫名而且無法控制的悸動,讓她很迷惑。
因為在那個瞬間,她好像看到的,不是他笑了。
他好像披著一身清光,從遠方走來,帶著少年的意氣與干凈,使她意醉神迷。
她趴在桌子上。腦中,他們兩個相處的場景歷歷在目。
原來,到后來想起來時,竟是連那一舉一動都要心動半天的。
裴秀英跳過了年少與朋友交往的時期,直接喜歡上了一個人。
她會成功嗎?這些都不知道。
因為樸珍珍是二年級的,不能經(jīng)常來她們教室,所以也就是偶爾遇見了打個招呼的朋友。鄭文佑是這樣說的。
但裴秀英覺得不簡單,因為她接近自己有目的,所以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秀英,我們一起回家吧?!狈艑W后,樸珍珍跑過來對她說。
“不好意思?!迸嵝阌⑿π槺惆抢滤煸谧约焊觳采系氖直郏拔业葧ケ憷昙媛毮?,不能跟你一起回家了?!?/p>
“啊?!睒阏湔涿黠@的失望,語氣里還帶著一絲的不滿。
“那我送你去便利店吧,在路上有個伴,你也不寂寞了不是?”她不死心,好像一定要跟著她走一樣。
裴秀英皺了皺眉頭。
“行吧,你等我一下吧?!?/p>
她回班里,順手關上門。
鄭文佑趴在桌子上睡覺。裴秀英撕了一張紙,連忙俯下身子寫了幾句話,然后塞到鄭文佑的臂彎里。
然后她背上書包就走。
“我們走吧。”
“哎,你看,班里還有一個人,那是誰呀?”樸真真,繞過她,往后望。
“嗯,鄭文佑,他還在睡覺呢?!迸嵝阌堊∷募绨?,帶著她往前走。
“鄭文佑!”樸珍珍好像激動的不得了,“我今天看見你好像跟他很熟啊?!?/p>
裴秀英沉默了幾秒。
“哪有,一面之交,一面之交?!比缓笏π?,話中帶著另外的含義,“況且你潑我水那天我不都跟你說過了嗎?”
跟樸珍珍貼的很近的裴秀英明顯感覺到她顫了一下。
“真的對不起?!彼椭^,聲音很小,仿佛很抱歉。
即使是在笨的人也知道,這個時候要安慰一下吧。
“沒事,都過去了,我們不是朋友嗎?”裴秀英拍拍她的肩膀。
“嗯。”她扯出了一個略微有些僵硬的笑容,“我們可是朋友。”
“唉,秀英。”樸珍珍高興地說,“你知道學校附近有一家炒年糕店嗎?”
記憶從那個吹著江風的夜晚浮現(xiàn)出來。
“不知道?!迸嵝阌u搖頭。
“我們?nèi)グ?今天放學早去吃一頓,再去兼職也來得及。”她仿佛早有準備似的。
本來裴秀英是抱著盡量不要在她面前出頭的心情,想要把自己裝作一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宅女。
因為她越想越不對勁。
今天她放學晚了點,又留在教室里打掃了衛(wèi)生。班里就只剩鄭文有一個人了,她還在外面等著自己。
好像是有什么事一定要今天做,必須要跟她在一起的。
那只要回答不知道就好了。
一切由著她。
反正。
早晚都是要面對那個人的吧。因為她已經(jīng)拔了她一根羽毛。
可是越走她越覺得害怕,因為她們在向人煙稀少的地方走,有兩條小巷子,幾乎是沒有住戶的。
作為一個正常人,理應問幾句了
“還沒到嗎?我們不是要去炒年糕店嗎?”裴秀英用略微擔憂的口吻問著。
“啊,到了?!彼钢粋€小巷子。
“走吧。”裴秀英是沒想到那里真的還有一個炒年糕店。她任由樸珍珍拉著自己的手向巷子里走。
“算了吧?!迸嵝阌⑦€是有些害怕了。雖然她為這樣的自己感到可恥,可是她又自責于剛才的沖動。
早知道就不跟著她來了。
裴秀英啊,你把自己當什么?
當小說的女主嗎?獨自一人PK大boss。
還是你有那個能力,能全身而退?
瘋了,剛才走來的路上,她還認為自己是個無所畏懼的英雄呢。
她是……是跟鄭文佑待在一起幻想多了?還是因為喜歡上了一個人,所以失去了理智?或者是覺得自己太過成功了,因為諸事順利。
瘋了。
裴秀英甩開她的手。
“我再不去兼職就要遲到了?!彼D身就想往巷子外跑。
“別呀?!睒阏湔湫α诵?,一把拉住她。
她捏著自己手腕的力度非常大,她跟她對視,眼睛里充滿了恨意。
她不由分說的拽著裴秀英往巷子里走,就像裴秀英拽著她的頭發(fā)往教室外拖一樣。
裴秀英不吭聲,默默跟著她走。
死到臨頭了還能干什么呢?
手好疼啊,再掙扎肯定更疼,回去了還要買藥,又是一筆冤枉錢。
然后她們拐了不知道幾個彎,每當走了一段路,然后轉身又看見一段新的路,裴秀英就有些慌。
她覺得自己給鄭文佑留的紙條好像沒有用了。
她自己都走不回去了,更別說鄭文佑再找到她了。
更何況,她不確定她會不會來
“你可以輕一點嗎?我手疼?!迸嵝阌⒌吐晫λf著,拉近了與她的距離,以免扯著手疼。
樸珍珍一臉疑惑,仿佛是看到了一個異樣的生物,然后微微松了手。
時機到了。
裴秀英連忙掙開她的手,然后猛的給了她一巴掌。
她知道那一巴掌很大猛,因為響聲在巷子里面?zhèn)髁撕苓h很遠。
然后她扭頭就是撒腿狂奔,先別管能不能原路返回了,她得先跑出去,這個巷子有問題。
樸珍珍好像被扇懵了。直到裴秀英扭頭看她站起來。
她大叫一聲。
“快出來,她跑了!”
裴秀英心涼半截。
然后她就在一個巷子口被攔胡了。
她坐在地上,看著眼前站立的五六個人。
瞬間慫了。
“呵呵,額,可以先商量商量嗎?”裴秀英慢慢的向后退著,聲音打著顫。
然后一個男生揪著她的領子讓她站了起來。
“先別動她?!?/p>
然后從他們身后傳來的是帶著濃重外國口音的甜美女聲。
然后她聞到了一陣撲鼻的芳香,她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便看見一個女學生向她走過來。
她明明穿著校服,但是那豐滿的身材,讓人想犯罪,單調(diào)的校服都裹不住她的美妙身姿。
一頭金色的長發(fā),白皙的皮膚和深邃的眼睛,飽滿粉嫩的嘴唇,配著與她毫不相搭的煙。
與生俱來的氣質讓她異于眾人。
她站在那里就像王一樣,沒有人能夠無視她。
白安娜,她絕對是白安娜。
“你就是,裴秀英。”他雙手抱胸,然后夾住煙,把煙吐在她面前。
聽著她生硬的念著自己的名字,在從煙霧中逐漸看見她美麗的臉龐。
裴秀英已經(jīng)顧不得對她破口大罵。
她只覺得自己遇到了天使,看著她熠熠生輝,吞云吐霧。
她直接看呆了,就像看見鄭文佑一樣。
他如果是天神的話,她就是天使。
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漂亮的人呢。
高貴中帶著幾分墮落,優(yōu)雅中又帶著幾分張狂。
這是她的敵人,白安娜。
她卻覺得自己快要淪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