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象之年,十月初七
玄侯大街通小巷一派死氣飄渺,草木不生,城中內(nèi)外散滿了紙錢的火燒味兒,玄象帝見城中瘟疫沒得好轉(zhuǎn),不禁氣上胸腔,在今日朝廷之上,暈倒了…
“圣上,卑職為您開些藥,務必要在今日午時之前按時服下。”
“孤明白的,多謝沈大夫?!毙蟮壅f話之時瞄了一眼對方的眼睛,陷入了幾分沉思。
那位眉眼間仿佛透的數(shù)層寒霜的男子忽然道:“圣上卑職做到了什么事,讓您龍眼這么盯著了?”
“你能看見了?”玄象帝道。
“看不見,但是卑職還是有知覺有耳有口鼻的?!蹦凶拥馈?/p>
“不謝……”玄象帝還沒反應過來,他說“不謝”是為了什么,就下意識的“嗯”了一句,回想起時,就見男子提裙才剛起身。
“沈時?!毙蟮劬o忙道。
男子一愣,但面部并沒有露出什么驚瀾之色,還是掛著一副與世隔絕的凄涼:“圣上,又有何吩咐?”
“你……你取字了沒?”玄象帝不知是體力不支,還是別的什么,問出來的話語氣帶著點別扭味。
沈時眉頭一皺:“不曾。”
“那看在你救孤的恩情之上,便幫你賜個字吧,你看"難平"如何?”玄象帝道。
沈時聽見玄象帝給他新賜的字,并不感到感激,反而眼睫下垂了點,深黑的眼球中無光。“難平”二字本就寓意不好,正常人怎么開心的起來,有腦子的人都明白玄象帝看他不爽。
沈時心道:不如何。但他還是……
“多謝圣上賜字,圣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沈時弓身行禮道,隨后又直起了身,抖抖衣角,向大殿門口走去。
玄象帝見沈時已久遠,還不忘碎碎念叨:“一個瞎子有個字算是他一生修來的福分了。”他用手搓了搓手指頭上的金龍戒指。
半個時辰后…
沈時從安清大殿回來后,就有數(shù)十多名穿著補丁襖子的老弱病殘圍在他“沈氏醫(yī)館”門前,還在門前不停的晃悠著,不知在向醫(yī)館里頭張望著什么。
“喂!大家看沈大夫回來了?。 币幻豕谀凶雍鋈簧硢〉娜碌?,幾乎沒了聲。數(shù)十多名感染了瘟疫的民眾聽見了“沈大夫”“回來了”六字,立即回過頭涌上沈時面前,仿佛揪住了最后一根生命稻草,“沈大夫,我,我的手發(fā)膿了!可嚇人了……
“我的也是!”
“沈大夫,您技術高,人又好,能不能先看我的病???!”
“先看我的!”
“諸位都肅靜?!鄙驎r被著突如其來的慘叫聲吵得腦仁發(fā)疼。
“…隨我來吧……”沈時的聲音算不上大聲,可這句話卻闖進了每個病者的心里,他白衣如紛揚的大雪,從眼前白茫茫的掃過,大氅的袖寬足足一尺五,烏黑溫順的發(fā)束在腰后散開著,頓時空氣中像是帶著點若有若無的白檀香,他眉眼、唇齒間好似披著一層將未消盡的薄霜,顯得高冷而有清絕,這副長相可比從九天上謫下來的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