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錦在杏花別苑度過了安穩(wěn)的時日,然今至春分。慕錦算著日子也到了該回去的時候了。
不過晌午,劉長云就從京城回來。
劉長云是柳蓉的丈夫。
得知慕錦要被接回府的消息,劉長云即刻回杏花別苑。
“什么?明日?!绷伢@訝道。
慕錦和白霜剛從山上回來,就聽到柳蓉和劉長云的談話聲。
“怎么了,姨娘?”白霜好奇地問。
一旁的劉長云已經(jīng)急的開始團團轉(zhuǎn)了。
就柳蓉穩(wěn)住臉色。
可還是被慕錦看了出來。
“姨母,有什么事就說吧,是關(guān)于我嗎?”
柳蓉生氣的瞪了一眼劉長云,轉(zhuǎn)頭嘆了口氣,道:“你劉叔方才從京城回來,過些時日慕家要為慕老夫人置辦壽辰。所以打算明日派人將你接回去。”
倒是和自己猜想的時日差別不大。慕錦心想。
“明日?!慕家人為老夫人辦的壽辰,那為何讓小姐回去?”白霜不解道。
“因為錦兒她……”柳蓉話還未絕。就被慕錦打斷道。
“因為我是嫡女。”
她聲音平淡的出奇。
柳蓉看向慕錦,只覺她像是那場病后長大了。從前慣跟她講她自己的身份,她總是似聽又不似聽的,如今倒是知道了。
柳蓉輕拍了下慕錦的肩,安慰道:“慕家棄你于十二年不顧,如今卻想著接你回去,恐怕是有人拿你嫡女的身份壓著。”
的確,慕錦仔細(xì)回想著,前世大約也是這個時候,才接我回去的。那么長時間不顧我死活,卻突然說要我回去,這其中一定有人故意為之,那到底是誰呢?
不管是誰,竟想讓我回去,此人應(yīng)當(dāng)不是和慕家那群只想讓我死之人一伙的。
劉長云看慕錦皺著張小臉,磕磕絆絆的說句安慰話,“無事,你姨母和我都在,倘若他們真要對你不好,我和你姨母殺進去也要將你帶出來!”
“噗?!蹦藉\卻是沒想到,一向不喜說話的劉叔竟也會為了自己說出這般話來,實在不禁笑出聲來。
“你瞎說什么胡話!”柳蓉聽不下去,朝劉長云打了幾下。
“錦兒,我將這玉佩交予你?!绷貙⒛藉\的手打開,又將袖中的玉佩拿了出來,放到慕錦手中。
“這是?”慕錦看向自己手中的玉佩。
只有巴掌大小,通體溫潤,上有鳳凰涅槃之雕刻,通靈剔透,瑩潤光澤,翠色溫碧。背面則是個錦字。
慕錦聽柳蓉侃侃而談:“這訣玉佩,是你母親留下來的?!?/p>
“我娘親?”
柳蓉點下頭,繼續(xù)道:“當(dāng)年兵變戰(zhàn)亂,死傷慘重,你母親與慕家走散,只能帶著你逃到這里,這訣玉佩就是她留給你的?!?/p>
慕錦握緊了手中的玉佩。
“姨母放心,我回去后定不讓他人欺負(fù)。”
柳蓉見慕錦信誓旦旦的樣子,坦然笑道:“傻孩子,你身為嫡女,卻是落的這般,回去以后難免遭人唾棄。少說這些放心話,姨母還不知道你,你只是不想讓我們擔(dān)心罷了。”
慕錦對上柳蓉的雙眼,道:“姨母難道不相信錦兒嗎?”
柳蓉溫柔道:“我相信?!?/p>
慕錦只覺得她柳葉似的的眉毛之下,眼神如柔美的月光一般……
“我信你天資聰慧,不會叫旁人輕易欺負(fù),但尚書令府到底那些人的地盤,你從小便不住在那,以后如何,誰人不知。我只愿你平安順?biāo)欤苋绗F(xiàn)在這般日日開心?!?/p>
……
明日巳時慕家馬車如約而至的停在了杏花林外的一條小道之上。
慕錦拜別了劉長云和柳蓉夫妻二人,帶著白霜上了馬車。
馬車駛過小道,道上的石子在車輪下發(fā)出“吱呀”聲。馬蹄嘚嘚敲擊地面,濺起泥水。
馬車內(nèi),慕錦看著手中的玉佩出神。一旁的白霜倒是對這車輿好奇的緊,四面環(huán)繞。
慕錦也知道她沒見過,便也沒多說什么,仍由著她。
若不是死過一回,怕是現(xiàn)在就連馬車也沒坐過,她這般好奇,倒也不算什么……
白霜見自家小姐只坐在那閉目養(yǎng)神,將自己身子挪了過來,靠在慕錦旁邊坐好。
慕錦見她乖巧了,笑了聲。
“不看了?”
白霜搖搖頭,過了一會又道,“小姐,這馬車好慢啊?!?/p>
慕錦覺得也有些不對,睜開眼。用手去撥開面前的帷裳。
帷裳外的車夫似是察覺什么,“駕”的一聲,用力甩動手上的韁繩。
慕錦:?!
馬兒吃痛,立馬仰蹄飛奔,速度越來越快。
慕錦沒穩(wěn)住腳和白霜直直的摔倒在車輿中。
這下壞了!
慕錦立馬爬起身來,白霜連忙扶住她。
“怎么辦啊小姐!越來越快了。”
看來他們是來取我命的。慕錦心道。
怎么辦?!現(xiàn)在不能慌,得想辦法停下來!
慕錦翻找身邊的包裹,那些布包的當(dāng)中沒一個硬物。
沒辦法了!慕錦隨即拔下頭上的簪子。朝著帷裳外的車夫刺去。
那車夫反應(yīng)也是極快,立馬雙手抓住了慕錦的手。
韁繩失了手,馬匹還在奔跑。
白霜趁機拉到韁繩,用力一拉,可她不會騎馬??!
車上二人在打斗,慕錦用腳試圖將車夫踢下車??呻S著白霜那用力一拉,馬匹變了方向,朝著路口飛奔去。
路口處一輛馬車徐徐而來,見到慕錦的馬車,那車夫用力收緊韁繩想讓馬匹停下。
可是來不及了。
“砰!”的一聲巨響,兩輛馬車相撞。慕錦的車輿撞在了一旁的樹上。幸好慕錦在馬車相撞之前將那車夫一腳踢了下去,再快速將白霜一拉,二人倒入車輿之中,毫發(fā)無傷。
只是,苦了不知是誰的馬車……
那馬車比她的華麗許多,車身是上好的黑楠木,雕梁畫棟,巧奪天工。
如今卻……哈哈,整個車身歪在路口
慕錦內(nèi)心崩潰:這得賠多少?。坷锩嫒藳]事吧。
慕錦上前一步,見車夫沒事,心舒一口氣。接著站在坡上看著那車輿里……
隨即一雙白皙骨節(jié)分明的手扒著車門,男子艱難地起身。
男子大步跨出車輿,他的臉色極其不好。草地里的萬生都快哭了。
“這下完蛋了……今日出門沒看黃歷。殿下一會估計得生剝了他吧?!?/p>
慕錦能察覺到那人的怒氣,再稍微得罪一下估計今天真的沒命了。
慕錦見那男子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后抬起頭看向坡上的自己。
江竹的臉色沉下來,眼里隱隱閃著怒意,看清了坡上的女子,沒好氣的笑了聲:“又是你。”
慕錦瞇著眼看著那男子,待到那男子走上坡來,她才看清。
又是你?!
慕錦倒吸一口涼氣,今日出門沒看黃歷,本來就差點小命沒了,這下是真的小命沒了。
慕錦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沒那么哆嗦
“這位公子,真的對不住撞倒您的馬車……”
“你的車夫呢?”江竹有些不耐煩道。
慕錦立馬想起那個死車夫。
她和江竹二人在自己的馬車周圍轉(zhuǎn)了一圈,最后在地下坡那找到了慕錦的車夫。
慕錦見他還有臉裝暈,心中突生妙計,對著江竹鞠了一禮道:“真的對不住公子,我這準(zhǔn)備回府的身無分文,要不您的車錢就讓我的車夫賠您吧?!?/p>
江竹:……
地上的車夫聽后立馬起來。事沒辦成,還要他錢,這可不行!
江竹不耐煩的看了眼萬生,萬生立馬懂,一手將那車夫抓住。
那車夫逃不掉,惶恐道:“慕小姐,放了小的吧?!?/p>
慕錦望了眼身旁的江竹,又看向那車夫覺得好笑,道:“你還知道我是慕家的小姐,方才不是要我命嗎?”
慕錦拿著手上的簪子把玩,突然往那車夫脖頸上刺,那車夫嚇壞了,猛地閉上眼,卻發(fā)現(xiàn)那簪子僅僅抵在自己脖頸的肌膚之上。
“誰派你來的?”慕錦又將簪子上前刺了刺,僅僅只是刺破他的皮而已。
“是……是王夫人!”
王夫人,也就是慕錦父親的妾室王氏。
慕錦將那簪子丟到地上,道:“行了,我知曉了,你走吧?!?/p>
萬生看向江竹,江竹立身于草地之上,他看著身側(cè)的少女,抿了抿唇。隨即向萬生示意放了車夫。
殿下……方才莫不是笑了?
“我放你一條生路,你切記不可回府,只當(dāng)你死了,記住了嗎?”
那車夫愣愣點頭,隨后跑的老遠(yuǎn)。
“這位公子方才可否有事?”
慕錦倒是覺得現(xiàn)在這位公子心情好多了,才敢詢問。
江竹將臉湊過去壞笑道:“你現(xiàn)在問,是不是有點晚了?
慕錦往后退了一步,道:“方才見公子心情不好,沒敢問?!?/p>
“倒是坦誠?!?/p>
而后,慕錦又聽到他說一句,似是玩笑話,又似是真的。
“有事啊,你的馬車嚇壞了我的馬?!?/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