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經得到肯定的答復,白子畫面上雖不表現什么,但是內心卻已經不能抑制將要與她雙宿雙飛的喜悅。他處事一向是波瀾不驚。
他現在本應該精讀道家經典,可是看著卻不知將心拋向哪出去了,明知道用心不專的白子畫自覺離案,不由自主將花千骨要如何同殺阡陌交代她要走的事放在心中想著,還有她如何放棄七殺,轉而入駐長留等等……心里像是住了一窩蜜蜂,不斷飛舞著,時不時還有毒刺扎進心房。
臉色逐漸變暗,現在他整獨自一人待在這里,一想到她不管何時他靠近都會有相應的抗拒,他便也不敢隨意去找她。大概只是一人在七殺做久了尊主,沒人敢靠近她,她也不想隨意靠近別人。
溝通一直是一個難題,對他們來說。
一個問題總想著放在自己心里反復咀嚼。憑他的身份,想去俯身對待他人仿佛是抹不開面子,從前做掌門的時候是,現在雖沒有什么掌門光環(huán)讓他保持……
怎能讓一個天生自負的人去同那些螻蟻對話呢?俯身的人未免低到太低,而螻蟻卻未必能聽得懂人的低聲囈語。
從前,他無疑是天下仙法道行極高的尊上,能與他匹敵的殺阡陌到了最后也時運不濟,沒有與他堅持對陣就離開人世,這更使他的地位鞏固,性情也悄無聲息地變得冰冷高傲。
他的存在,是為了保護天下安定,細碎的小事、亂成一團麻的麻煩關系都是摩嚴師兄替他處理,再不濟也是有笙蕭默兜底。他成了的高高在上的人物。別人想要與他交好,總會是帶著功利目的,倘若他有一天失去掌門的權利,就沒有人再來關心這個混跡在各種關系里還默默無聞的人。像他這樣說起話來都別扭的人,又有誰愿意接受?有誰愿意陪他過完人生?哪怕是短短的幾個月,他與花千骨在這里的生活已經是苦楚不堪,這樣只幸福過僅僅一刻的關系,他真的要堅持嗎?她真的也能堅持下去嗎?他不斷在內心懷疑下去。
可他心里又帶著一絲希望,希望有天可以將她從仇恨的苦海里逃走,大千世界就算用他們的余生去看都看不盡,何苦留在這昏暗沉悶的七殺。笙蕭默曽說:天大地大,你帶她去哪兒都行啊。
他越想越沉悶,多少苦悶留下心里,永遠無法解開,不想自作多情去找小骨,也不愿意在這悶著。奈何自己不善于言辭,只好選擇走去外面繼續(xù)窩火。
不料剛剛閃身出現在一處林草交雜的平原,便留意到不遠密林出有一身穿白衣的人一閃而過。白子畫心生懷疑,踏入密林發(fā)現是一剛修成妖身不久的妖。白子畫剛想開口,但察覺到身后氣息不對的妖轉身受了一驚?!吧舷?!”憑著能不清晰的記憶,妖第一眼認出了這人就是白子畫白上仙。曾經的尊上現在卻落在這個地步。
白子畫還是以以前那樣冷冷的面目對待,看著地上躺著死死的野物頓時明了?!斑@些野兔,是你殺的?”
妖自知理虧?!拔也环磳δ阈逕挸上?,如果你想成仙,可以歸正道而行,不必如此殺生,這樣不管對你還是他人,都不是好結果?!?/p>
“上仙,我本不必去尋休仙的旁門左道,可是,我本是天山的一個仙徒,卻……”
“說來話長?”白子畫聽他講述著他的過往,發(fā)現原來他是修了不主流的仙法而被逐出師門。他修仙心切,必定要有一天修成正果,這才不得不飲血殺生繼續(xù)修煉。
白子畫暗指他可以去長留拜師??墒撬鬃赢嬆芟氲降氖拢约涸鯐氩坏??明知許多年以前長留發(fā)生的事就是他的前車之鑒,對于長留,更不是他可以安身的仙門。
白子畫看出他的疑慮,便也釋然?!澳切┑胤?,你去不去都行,只是你既然想修仙就是你自己的事,我無心進行勸解?!闭f罷,他便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