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你,記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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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與平常的夢相反的是,夢里面什么都沒有。
只有黑暗,我在水里慢慢的下墜卻不想掙扎,我在夢里想起了很多事情。
我突然想起了小時候馬哥像我保證一輩子在我身邊當(dāng)我的好哥哥。
我突然想起了亞軒和耀文圍著我轉(zhuǎn)圈說愛我這個姐姐。
我突然想起來了冬天丁哥送給我的那雙親手織的手套和一條圍巾。
我突然想起來了張哥半夜里邊被我叫起床讓他給我煮面吃。
我突然想起來了賀兒和我說的古代的真實愛情故事的血腥結(jié)局。
我突然想起來翔哥走之前和我說的最后一句快快樂樂的長大。
那天晚上的夢很奇怪,所有人都開始漸漸的消失,到最后就剩下我一個人。
水里邊的我還可以呼吸,只是這沉重的壓迫感讓我不太好受,頭很疼,水里邊的陽光照的我睜不開眼睛,看不清東西。
我在水里邊哭了,和我想象的不一樣,我的淚水不是朝下流,而是往上飛,等我伸手想抓的時候已經(jīng)飄走了。
我很想對他們說我累了。
好累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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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軒也被人帶走了,就是第二天早上,動靜很大,大到我們這座小破四合院里的每一處地方,每一個角落都能聽見。
可我卻假裝不知道,在床上一直躺著不愿意醒來。
我無數(shù)次的內(nèi)心奉勸自己出去也沒什么用,那些所謂的再見最后一面我也看不見。
我的兩個弟弟都被帶走了。
我哼著這個時代最火的一首民歌。
“假日的暖陽無線風(fēng)關(guān)喲”
“我的親人就在我身旁”
“一去不復(fù)返不再是文章”
“我的內(nèi)心務(wù)必要遭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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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戰(zhàn)亂最終還是沒能因為一部分人都鮮血而停止,反而延續(xù)到南方來了。
從凌晨兩三點(diǎn)開始,街上走不通,這座城里幾百萬人開始想要逃,流亡和死亡開始向我們逼近。
我們家那個時候東西已經(jīng)整理好了,可惜沒跑掉,街上的路擠的不通,我們傷的傷老的老,根本擠不出去。
我們一行人只能回家,事實上我們連家門口都那條小路都沒走出去。
蘇姨又放下東西給我和翔哥做飯。
這部分日記我有省略的地方,興許是中間丁哥死去的時候沒寫,所以顯得奇怪。
好吧,我回想那段日子,還是亞軒走的那個上午,丁哥去找軍官求情,被活活打死了。
人世間的悲歡離合不相同,我沒法去責(zé)怪老天的不公與不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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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年是十七,還有一年成年。
在這個大好春光的日子,我想我快要迎來我生命的盡頭。
馬哥的最后一封信我收到了,是那個打死丁哥的軍官給我的。
心里面只要幾個字:
“提前祝江忘亭十八歲生日快樂!愛你的馬嘉祺?!?/p>
我在心里收下祝福,以及向往十八。
……
我感覺有點(diǎn)搞笑,帶馬哥走的是那個軍官,把張哥尸體送回來的是那個軍官帶耀文走的是那個軍官,帶亞軒走的還是他,把丁哥殺了的人還是他。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讓我們這個家變得不完整,變得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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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這樣,那都死吧。
已經(jīng)都要死了,包括我在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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