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四十四,市公安局,一片漆黑的房間里,只有一臺電腦散發(fā)著微弱的光。
許森坐在電腦前盯著屏幕,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有眉心微微蹙起,似乎在思索什么。
正當(dāng)她看的入神,大門突然“吱呀”一聲,緊接著就是鞋子發(fā)出的“嗒嗒”聲,有人來了。
許森收回思緒,朝著聲音來源看去。
由于環(huán)境昏暗,再加上辦公室的窗簾拉著,擋住了晨曦微露的天空,她只模模糊糊看見了一個人影,是個女人。
身為警察的她本能的警惕起來,手摸上腰肢上的槍,緊盯著門口,像一個隨時準(zhǔn)備攻擊的獵人。
然后“啪嗒”一下,來人直接把燈打開了,許森心下一驚,強(qiáng)烈的燈光刺的人眼睛不適,她瞇起眼,下意識的抬手擋了擋光,大喝一聲:“誰!”
那人停住腳步,似乎沒想到這時候警局里竟然還有人,等看清對方的臉時,那人直接驚呼出聲:“唉?許隊,是你啊?!?/p>
說話的是一個娃娃臉的女生,她穿著工作制服,站在辦公室門口,安靜的環(huán)境襯得她說話的聲音格外洪亮。
許森放下戒備,沉默半晌,“嗯”了一聲,見是熟人,許森又重新把視線移回電腦上,沒再多說一句話。
那娃娃臉的女生似乎早已見怪不怪,自顧自的說著:“許隊你這么早工作啊?”
聞言,許森抬眼看了看電腦上顯示的時間,都快四點了。
她起身走到窗臺,一把拉開窗簾,八月份的天空已經(jīng)快亮了,遠(yuǎn)處還泛著晚霞般的紅色,準(zhǔn)確來說是早霞。
她重新回到電腦前,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我一直在這?!?/p>
“……”
好吧,忘了許隊長是個工作狂了。娃娃臉尷尬的笑了笑:“哈哈 ,你在看什么呢?遇到什么問題了嗎?”
這話只是隨口一說,并沒有真心要問的意思,畢竟一般沒什么問題是能夠難到許森的,這點整個市局沒人不知道,要說許森真的無所不能肯定不切實際,只是平時能讓許森覺得困難的事,屈指可數(shù)。
可這次許森卻出乎意料的遇到麻煩了:“是有點問題?!?/p>
娃娃臉愣了半天才憋出一個“啊?”
許森示意讓她過來,對娃娃臉說:“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總部派給我們分局的任務(wù)是什么了吧?”
娃娃臉點點頭:“知道啊,不就是抓捕一個毒販嗎?”小丫頭天真的回答,她跟了許森這么久,不是沒有見識過許隊長的實力,平時一起出任務(wù),她也就是打打下手。
“可不僅僅只是一個毒販那么簡單,”她疲憊的捏了捏眉心:“我看了H市近兩年這些大大小小的案子,全部都是他在背后搗鬼,幾乎每一件都和他有關(guān)。”
“而且我們根本無法捕捉到關(guān)于他的一點點信息,他的存在感接近于零?!?/p>
許森抬眼看著震驚的娃娃臉女生,突然很嚴(yán)肅的問她:“李靜,如果我們失敗了呢?”
李靜愣愣的看著許森,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許森從來都是叫她小李,冷不丁聽到自己的全名從許森嘴里出來,一股莫名的緊張感襲來。
“怎么可能呢許隊?!崩铎o笑著拍她:“哎呀你就別想那么多了,放心吧,不會有問題的?!?/p>
其實李靜也沒有底氣,因為許森從來都不像是會說出這種話的人,自從她加入警隊就戰(zhàn)功赫赫,一路走到了今天的位置,她說這話只是在安慰許森,也安慰自己。
許森嘆了口氣,她覺得自己真是瘋了,從接到任務(wù)到現(xiàn)在,女人的第六感就告訴她:危險,謹(jǐn)慎。跟一個警鈴一樣瘋狂作響,所以她一整天都憂心忡忡。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關(guān)系很好的一個人……”許森思考一下,道:“吸毒了或者犯法了,并且罪無可恕,你怎么辦?”
她直勾勾的盯著李靜的眼睛,李靜被盯得汗毛直立,她艱難的咽了咽口水。
許森知道自己太過嚴(yán)肅,她收起審視的目光,笑了笑:“別那么緊張,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p>
“哈哈?!崩铎o干笑兩聲,看了眼時間,關(guān)心道:“許隊,都快四點了,你趕緊回家休息吧?!闭f著便把許森拉起來:“我看你就是太累了,好好睡一覺吧,再說了,就算這次任務(wù)很難,總部不也派了人來幫忙嘛,你就別瞎操心了?!?/p>
許森詫異的看向李靜:“還有人來幫忙?”
“對啊,聽說那人也是個支隊長,大概明天十點就到了吧。”不等許森問,她就一口氣都給交代下來了。
“誰?”
“嗯……不知道。”
許森皺眉,還有人來幫忙?
忽然,許森如夢初醒一般,問李靜:“你來警局干嘛?”
李靜愣了一下,回答:“……來上班。”
“哦,這么早?”
“這不是工作還沒完成嘛?!彼樞Φ?。
說罷,許森走出警局,這里就是市中心,早霞褪去,太陽升起。
街邊的鋪子都已準(zhǔn)備好營業(yè),寬闊的街道依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高樓大廈里泛著霓虹燈光,城市萬家燈火,喧囂熱鬧。
八月的早晨還是清涼的,被太陽照射也只有溫暖,許森心中的烏云散去。
她走在小路上,偶爾會碰見送外賣的年輕人,她不喜歡熱鬧,也不喜歡太陽和夏天,因為許森總會感覺自己與他們格格不入。
相反,她更喜歡寒冬,連她自己都覺得她的心沒有溫度,就像永遠(yuǎn)也不會融化的冰。
許森來到一棟裝修精美的別墅前,熟練的輸入大門的密碼。
她推門走進(jìn)去,室內(nèi)的冷空氣撲面而來,客廳里正做著一個西裝革履,神情淡漠的男人,仔細(xì)看她和許森長得有七分相似,眉宇間同樣流露出凜冽的感覺。
男人身邊還有一個穿著睡衣,正在化妝的女人。
許森沒理他們,徑自往樓上走。
“站住?!蹦腥讼乳_了口,許森停住腳步,面無變情的看著他,兩人對峙,誰也沒有先開口。
正在化妝的女人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她收起化妝品,溫和的笑了笑:“森森回來啦?”
許森只是淡淡的撇了她一眼,男人終于開口:“你知道現(xiàn)在幾點了嗎?”
“知道?!痹S森的聲音沒什么感情,男人臉上卻有了怒色:“你還好意思說?你再晚回幾個小時就可以直接吃早飯了!之前我跟你媽是不是說過,不讓你當(dāng)警察?你看看你現(xiàn)在,天天夜不歸宿,像什么樣子!”
而許森始終沒什么表情,淡淡的來了句:“工作忙?!?/p>
“你!”他差點氣到吐血,指著許森道:“你是不是成心氣我?你就不能找一個女孩子該做的工作?非要跑去當(dāng)什么警察!你有沒有把我這個爸放在眼里!”
“呵,”許森冷哼一聲:“隨便你吧,我走了。”許森懶得給他廢話,抬腳就要走。
“你給我站住!”
許森停下,側(cè)過頭問:“還有事?”
許固安顯然被氣的不輕,臉紅脖子粗的瞪著許森,這時女人走上前拉住許森:“森森,我給你準(zhǔn)備了芒果,你就別氣你爸了?!?/p>
她冷冷的看了看被切成塊的芒果,面色譏諷道:“有你什么事?”
女人表情尷尬,許森又繼續(xù):“我已經(jīng)是個成年人了,以后我的事你們少管。”
這話顯然是說給許固安聽的,畢竟她媽,理論上的媽幾乎都沒怎么跟她說過話,就是在她爸面前裝裝樣子。
那個女人端著切好的芒果杵在那,看起來很滑稽。
許森走上樓梯,她腳步一頓,頭也不回的說:“還有,我芒果過敏?!闭f完只留給樓下兩人“砰”的關(guān)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