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暖陽,藥香浮動。
嚴浩翔倚榻,蒼白卻專注地給懷中孩兒喂藥羹。
楚安淺靜坐翻書。宋亞軒輕步端參湯入內(nèi),目光觸及嚴浩翔時,閃過一絲復雜——敬畏、心疼,還有一絲因隱瞞而生的不安。
他放輕動作,生怕驚擾……
宋亞軒(聲音壓得極低)浩翔,湯……
楚安淺(接過碗,溫言)亞軒守著你,幾乎沒合眼。
嚴浩翔抬眼,目光如清泉落石,直映宋亞軒心底。
嚴浩翔亞軒,坐。在怕什么?怕我這‘鬼醫(yī)’身份,
嚴浩翔還是…怕我怨你瞞了與太子的淵源?
宋亞軒身體一僵,臉色瞬間褪盡血色,嘴唇微顫,不敢看楚安淺。
楚安淺(敏銳察覺,放下書卷)淵源?什么淵源?
嚴浩翔(看向楚安淺,眼神洞悉)安淺,亞軒非明啟人士。
嚴浩翔他來自域外…而劉耀文,曾于絕境中救過他的命。這份恩情,成了鎖鏈。
楚安淺心頭一震!域外…救命之恩…難怪亞軒對劉耀文的態(tài)度如此矛盾!難怪之前他會被威脅!
嚴浩翔(聲音沉靜卻帶著力量)救命之恩,重如山。
嚴浩翔但恩情,不該成為懸在頭頂?shù)睦?,更不該成為傷害你在乎之人的籌碼。
他目光轉(zhuǎn)向臉色慘白的宋亞軒,帶著撫慰。
嚴浩翔懸崖之下,你背著我沖出毒瘴時,可曾想過恩情?你只想著護住我,護住安淺。
嚴浩翔亞軒,你的心,早已做出了選擇。你屬于這里,屬于我們。
宋亞軒眼眶驟紅,淚水洶涌。
長久以來,那份沉重的恩情與對“家”的渴望在他心中撕扯。
嚴浩翔的話,像鑰匙打開了他心底最深的囚籠。
宋亞軒哽咽難言,終于看向楚安淺
宋亞軒淺淺…我…我來自西邊荒漠…部族被滅…流亡時重傷垂死…是……
宋亞軒是劉耀文…當時還是皇子的他…路過救了我…給了我新身份…這恩…我一直…
他深吸一口氣,帶著決絕的勇氣。
宋亞軒可他…他用這恩情逼我!在京城…他說…若我成為你的軟肋…
宋亞軒他會親手…抹去我的存在…讓我永遠消失…還逼我去見他…
宋亞軒我害怕…怕辜負他的恩…更怕失去你和浩翔…怕這個…家…
“家”字出口,泣不成聲。
巨大的憤怒與心疼攫住楚安淺。
劉耀文!竟用救命之恩作枷鎖,如此操控亞軒!
嚴浩翔安淺…你看……
一手穩(wěn)穩(wěn)握住宋亞軒顫抖冰冷的手,一手覆上楚安淺攥緊的拳
他聲音如定海神針。
嚴浩翔懸崖毒瘴,我們四人一狼,生死相依才掙出生路。
嚴浩翔沒有亞軒背我,我無力施術;沒有你取草,破不開絕境;沒有殿下斷后,沖不出死地;沒有小家伙示警,早已葬身。
嚴浩翔這孩子,是你我骨血,同樣是亞軒視若珍寶的,將來也可能喚他一聲‘父君’。我們早已血脈相連,是割不斷的家人。
嚴浩翔劉耀文若真想走進你的世界,他必須明白——真正的守護,是容納你所有的在乎。包括亞軒,包括我,包括這孩子。而非用恩情或強權,去剪除他認為的‘軟肋’。
他目光如炬,斬釘截鐵。
嚴浩翔否則,他的‘在乎’與‘爭奪’,不過是最精致的自私。
嚴浩翔我嚴浩翔,縱使拼盡鬼醫(yī)之力,也絕不容許!
“家人”二字,重逾千斤。
宋亞軒緊緊回握嚴浩翔的手,仿佛抓住救贖。
那份被恩情束縛的痛苦,在“家人”的宣告中找到了出口。
楚安淺浩翔說得對。你,浩翔,孩子,皆是我的逆鱗。
楚安淺救命之恩,我楚安淺替你還!但他若再以此相挾,妄圖傷我家人分毫…
雙手同時用力回握,目光掃過兩人,最終定格在宋亞軒淚眼上,聲音清冽如冰,卻帶著熔巖般的堅定
鳳眸中鋒芒乍現(xiàn),屬于太女的威儀與護短的狠厲交織。
楚安淺那便由我,親自斬斷這份恩情,教他明白——何謂真正的‘在乎’!
嚴浩翔眼中閃過一絲贊許與釋然。
他將懷中熟睡的孩子,珍重地放入宋亞軒臂彎。
嚴浩翔亞軒,抱好他…我累了…
宋亞軒慌忙用最輕柔的姿勢接住那小小的溫暖。
看著孩子酷似嚴浩翔的睡顏,感受著生命的重量,一種從未有過的歸屬感和守護的勇氣油然而生。
他低頭,臉頰輕貼嬰兒柔嫩的臉蛋,低啞卻無比堅定:
宋亞軒別怕…有我在…誰也不能傷害你…傷害我們的家…
嚴浩翔唇角微揚,安然閉目沉睡。
楚安淺的目光掠過沉睡的浩翔,落在抱著孩子、眉宇間陰霾盡散、只剩溫柔守護的宋亞軒身上,心中關于未來的藍圖愈發(fā)清晰。
她望向窗外京城方向,眼神如淬火的寒刃。恩情?控制?在“家人”二字面前,皆為虛妄。
與劉耀文的棋局,她已執(zhí)子先行。
這盤棋,她要贏的,不僅是情,更是理,是所有人堂堂正正立足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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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說1??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