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艷陽高照,天地澄澈。本來應是暑期的校園傳來陣陣讀書聲,蟬躲在香樟樹上亂叫。
實驗三中已經(jīng)開學一個禮拜,正直午休時間,同學們都在抓緊時間娛樂,或者休息。
高二八班教室的后排靠窗,溫辭懶洋洋地趴在桌上,聽著外面的嬉笑和蟬鳴聲,皺著眉頭換個方向接著趴。
還是很吵,溫辭把校服外套搭在頭上,依然擋不住聲音在耳邊亂轉,吵的他心煩意亂。
“遲早把這幾顆樹弄禿了,看這些樹上的畜牲往哪藏?!?/p>
上課鈴聲響起,溫辭還是沒有睜眼,前面一個男生把他衣服掀開,拍拍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說:“哎哎哎,辭哥,起床了——辭哥。”
“知道了?!睖剞o一臉不爽地起身,伸個懶腰,揉揉眼睛問前面的人:“江揚帆,今天下午第一節(jié)誰的課?”
“徐濤的。”
溫辭:“?”
江揚帆突然想起起,溫辭從不記老師名字,看著這位大爺一臉茫然,恍然大悟拍了一下自己腦袋:“是光明頂?shù)奈锢怼!?/p>
溫辭:“早說不就完了。”
兩人剛說完,“光明頂”就推開前門,掃視了一圈,把保溫杯放到講題上。
原本吵鬧的教室頓時鴉雀無聲,只有門外的蟬不知疲倦地叫著。
說到光明頂,溫辭就明白了,光明頂就是他們班的物理老師徐濤,一個嚴肅的胖子,整天除了上課,還喜歡養(yǎng)生。這外號還是他起的。
整天端著保溫杯,里面打開永遠都是一股中藥味兒。
“上次期末考,我非常不滿意。”徐濤敲了敲講臺桌,眼神掃視教室的每一個人。
“我都不知道你們連那么簡單初中題都能做錯,初中物理是體育老師教的吧?考這么差勁。”
“特別是個別同學,差點個位數(shù),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拉低了多少平均分?”
徐老師幾乎是瞪著溫辭說完的,因為他高一期末物理11分。
“這么說您以前也是教體育的?”不知是誰蹦出來一句,全班都笑了。
“不準笑!”徐濤吼的面紅耳赤:“誰說的啊,站出來!”
溫辭一直都沒有聽課,他貓著身體在玩手機,不知道刷到什么,笑得燦爛。被徐濤一吼,抬頭就撞上了徐濤憤怒的臉。
“溫辭!上課干什么呢?”
溫辭默默地把手機放進書包,拉好,站起來攤開手示意他啥也沒有。
“就你考得最差,還有臉笑,給你加三十分都還沒有我們班平均分高,給我站到外面去反?。 ?/p>
反正呆著沒意思,溫辭也挺討厭光明頂一驚一乍的,索性叼著筆,拿上筆記本就去外面站著了。
同學們都敬畏地目送溫辭走到后門,開門,靠在后窗玻璃上。
還沒下課,就有別的班級的人跑出來看他了,男的女的都有,這傳播速度可見一斑。
女生來看都是紅著臉,結伴跑到他身邊偷偷瞄一眼 ,又紅著臉跑走。誰讓他長著一副禍禍小姑娘的臉呢。
男生則是走過去,敬畏的看著“大佬”,又匆匆走了。
為什么叫溫辭大佬呢,因為他整天不學無術,還會拉幫結派,高一剛開始就一個人沖到隔壁市五中打了幾個學生,又因為長的帥,一下子帥氣與臭名都遠揚。
后來被學校記過,當著全校的面檢討,結束時他說:“我一人敢做敢當,其他人不要效仿。”
從此,他就成為女生口中的“帥氣校霸”,男生口中的“牛逼大佬”,老師口中的“問題學渣”。
而他那句押韻的話,至今讓人津津樂道。
上課鈴聲又響了,第二節(jié)課還是物理,他們班沒有下課,物理老師向來喜歡兩節(jié)連上。
教室里有空調,特別涼爽,平時在教師溫辭都穿著校服外套。
僅一墻之隔。
外面烈日炎炎,溫辭沒脫掉衣服就站出來,不一會兒汗水就順著臉頰往脖子流,他拿手抹了一下,然后把外套脫下來系在腰間。
媽的,這鬼天氣,要熱死誰。
溫辭不耐煩地盯著正毒辣的太陽怨天尤人,就聽見前面?zhèn)鱽碚f話聲。
教導主任“大馬猴”領著一個高挑的男生轉過慧心樓往這邊走,然后穿過樓梯到他們慎思樓樓上去了。
教導主任叫張榮進,他可是出了名的愛管閑事,因為他說他是學校思政部的主任,“育人”是他的首要職責。由于他細長臉,寬顴骨,學生們偷偷給他起個外號叫“大馬猴”。
沒過一會兒,張主任下來,看見了站在教室外無所事事的溫辭。
這小兔崽子又犯什么事兒啦?
“怎么不進去上課?”張主任笑呵呵地看著溫辭。
溫辭瞥了一眼“大馬猴”,把寫寫畫畫的筆記本蓋在臉上偷著樂。
我擦,哈哈哈,真的好像猴子。
張主任倒是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透過窗子觀察教室里的同學,發(fā)現(xiàn)大家在上物理課,頓時明白了——溫辭不喜歡物理,肯定又跟老徐對這干了。
“沒事兒干?走吧,去當苦力?!贝篑R猴揭下溫辭臉上的筆記本合上放到窗臺,拍拍他的肩膀。
艸,又被他拿捏了。
溫辭不情不愿地跟著大馬猴走到圖書館地下室。
地下室的桌子上整整齊齊碼著一摞高二新理科新教材。
溫辭偏頭看著大馬猴,不明所以。
張主任指著那些書:“跟我走,搬到你們年段室去?!?/p>
于是,兩人穿過操場和兩個籃球場來到圖書館,又回到了慎思樓。
一趟下來,溫辭已經(jīng)汗流浹背,他率先走進年段室,“砰——”一聲,把書一股腦兒放到門口空桌子上。
這一番操作驚動了整個四樓辦公室休息的老師,大家都側目看著溫辭。
張主任捏著手帕走得口干舌燥,靠在門框上,邊擦汗一邊喘氣:“哎呦,累死我了。”
溫辭撇嘴,心里想:切,跟著走了一趟,搞的書是你搬來的一樣。
“溫辭,你又搞出什么幺蛾子啦?”高二八班班主任羅吟推了推臉上的眼鏡,上下審視溫辭一遍。
“溫辭,又來辦公室喝茶呀?”一班的班主任笑道。
其他老師聞言都笑了。
“沒有的事,我叫他搬書給新來的同學,他不是想選理科嘛,這是他的書?!?/p>
沒等溫辭說話,張主任就走進來喝口茶,轉了一圈:“哎,剛剛那個新來的轉學生呢?”
他們班班主任羅吟以為溫辭又給她惹事了,一聽主任的話倒是默默松了口氣, 接著說:“咦?剛剛還在,可能上廁所去了?!?/p>
“羅老師,你們班是理科班吧?”張主任才想起來安插學生的事。
“對,我們年段五班到八班都是理科?!睖剞o搶答。
“對?!?/p>
“那我跟你說……”張主任和羅吟聊去了。
沒人理他,老師們各聊各的,溫辭有點尷尬,就開始在辦公室里這走走,那看看,他表示:“真好,可以吹空調,比外面站著好一百倍?!?/p>
參觀夠了,溫辭有點無聊,馬上就要下課了,見沒他什么事,拔腿就溜,卻在門口撞上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