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后宮的生活沒有穎貴人和恪常在想象得那么順利美好。
即便她們已經(jīng)一再降低自己的期望值。
尤其是,乾隆十一年初一連串接踵而至的劇變,讓彼時的整個朝堂后宮都處于一片動蕩之中。
也許有人能在這場劇變中搏擊風(fēng)浪、乘勢而起。
但那其中絕不包括她們兩人,一個貴人、一個常在。
甚至連入場的資格也沒有。
彼時的大清權(quán)貴階層傾巢而動。
而在整個漠南蒙古一堆想要討好投機的扎薩克親王、郡王、貝勒貝子之中。
穎貴人引以為傲的“巴林王”阿布,也不再那么“無所不能”了。
她們想討好東宮皇后,可如今除了闔宮五日一請安外。
就連慧貴妃、豫妃、慶嬪、恭嬪幾位如今想私下去永壽宮請安也得提前通稟。
她們兩人?在闔宮請安之外的日子,連永壽宮的門都進不去。
東宮皇后這里暫且沒有進展,兩人便只能又將精力且先集中在皇上身上。
雖然皇上如今不掌權(quán)了,但她們?nèi)裟苡性猩聜€一兒半女,想必升個位份還是沒問題的。
而且若能成為一位王爺或者公主的母族,她們的部落也可以得到不少好處。
可惜的是,這個美好的愿景又一次遭遇了挫敗。
在爭寵這件事上,兩人實在不是豫妃的一合之敵,更不用說豫妃還是景仁宮主位,占據(jù)主場優(yōu)勢。
豫妃當然也想懷個孩子,好讓自己的位置徹底穩(wěn)固下來。
一開始,兩人憑借著后入宮的新鮮感倒還能奪得幾分寵愛,可很快,新人便也成了舊人。
兩人的長相、性格都并非皇帝最喜歡的那一種,又沒什么情趣,與皇帝在一起時的話題永遠圍繞著草原上的生活。
因此,雖然皇上如今幾乎是常駐后宮、夜夜笙歌,但穎貴人和恪常在兩人的寵愛卻是日漸稀薄。
無寵無子,又被身為主位的豫妃打壓著日常生活,兩人第一次意識到了什么叫深宮難熬。
因為東宮皇后攝政的原因,外面的世界似乎每一天都在發(fā)生著變化。
但這一切與兩人都沒有關(guān)系,她們明明生活在這個帝國的核心里,但卻是完全的邊緣存在。
這樣的日子一過便是五年。
這期間,不論是前朝還是后宮都已經(jīng)不會再聽到“東宮皇后”這個稱呼了。
長春宮里那一位據(jù)說已經(jīng)瘋了,聽說她如今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皇后,如今僅指永壽宮里那一位。
當然,大部分人也會尊稱其“陛下”。
在這五年中,皇后重啟御門聽政,在乾清門下坐上龍椅、正式宣布臨朝稱制,并宣布改元“建元”。
除了明朝的英宗二次登基后更改年號、本朝太宗更改國號登基后改元這兩種特殊情況外。
大清的年號制度基本上沿襲了前明的“一世一元”制。
皇后此舉的野心與用意昭然若揭,也可想當時在整個大清引起的震蕩。
后宮眾人自然也不例外,兩人至今還記得當初豫妃那副欣喜若狂、與有榮焉的樣子。
對此,兩人只能嘴硬著表示鄙夷不屑,但心中的艷羨和嫉妒卻只有自己最清楚。
而這樣的事情,和她們自然也是沒有關(guān)系的。
不,也不能說完全沒有關(guān)系,至少她們的部落便不約而同地來信催促起了她們,要她們想盡一切辦法也要討好皇后陛下。
眼瞧著豫妃阿布的地位、權(quán)勢節(jié)節(jié)攀升,部落中的牛羊馬匹、草場、勇士、奴隸數(shù)量規(guī)模每年都在擴大。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什么疼愛女兒、只希望女兒做株女蘿的好父王終究也是紅了眼。
甚至在信中指責(zé)起了女兒的無能,埋怨她對不起部落的供養(yǎng)、自己的疼愛。
這對于被深宮折磨,只能靠著與母族、親人美好的情感回憶安慰自己支撐下去的“小公主”來說,打擊可想而知。
穎貴人大病一場,再爬起來后卻還是要按照部落、父親的期待去努力,即便知道這只是無用功,即便心中滿是委屈和難過。
可惜,“委曲求全”的小公主雖然偶爾也能奪得那么幾次寵愛,但也并沒能改變自己的狀況。
她也才明白,所謂身段,那也要看是對著誰。
至少,自認高貴的巴林氏和低下身段的巴林氏,在永壽宮面前,并不會有任何區(qū)別。
如此,這樣不被所有人放在眼里的邊緣人生活又過了兩年多,就在穎貴人都快要絕望放棄的時候。
上天似乎終于開始眷顧她了。
之前便說過,準噶爾部上任首領(lǐng)病逝后,他的次子以母貴受命嗣位,但因其年幼,最終致使大權(quán)旁落。
且這位本身也不是個什么好的,終日嬉戲、不理政事不說,甚至還恣意虐殺部眾、拘禁姐姐、謀害庶兄。
終于在去年,其庶兄聯(lián)合一般準噶爾貴族發(fā)起叛亂,成功將其推下汗位,禁錮于阿克蘇。
隨后,其庶兄上位,但這汗位坐得卻并不穩(wěn)當。
在這種情況下,建元三年,皇后陛下決定對準噶爾主動開戰(zhàn)。
也是在這種情況下,皇后在前朝抽調(diào)蒙古各部兵力,皇上來景仁宮的次數(shù)也更加頻繁了些。
似乎是因為終于有了自己能發(fā)揮的機會,巴林王也意識到了之前對女兒逼迫太過,言語有些重了。
便又送了信和許多穎貴人喜歡的吃食物件來京,更在信中寫道,會和部落中的勇士們,為自己的寶貝女兒拼一個嬪位、妃位回來。
吃著那些廢了大功夫、大心思從蒙古運送來的吃食,看著信上父親的關(guān)心和變相的道歉軟話,穎貴人邊哭邊笑。
心中被烏壓壓的陰云包裹了數(shù)年的大清后宮,似乎也終于有一縷陽光擠了進來,連呼吸也輕松了兩分。
誰知好事成雙,沒過多久,竟還有更大的驚喜在等著穎貴人。
隨著皇上的頻繁駕臨,穎貴人終于遇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