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片刻，她笑容忽地淡了。然后自言自語。

“你為什么會喜歡我呢，我又不好。”

是啊。

十六歲的昇月公主，冷漠又不近人情。

為什么會讓不染塵埃的仙人對她一見鐘情。

醒來時(shí)，她還是聽到了夢中的他語氣很輕，卻又無比真摯的呢喃。

他告訴我：“因?yàn)樵铝潦且行磐降摹！?/p>

而月亮最忠實(shí)的信徒，他希望是自己。

她的指尖一顫，醒了過來。

屋中只有她一個人，榻邊不遠(yuǎn)處仍燃著炭火。

她還是有些恍惚。

長月將絨被掀開，下了床。

她找到了一面鏡子。在鏡子里，她看見自己的銀瞳閃過盈光，隨后，她看到了楚不復(fù)。

他那時(shí)還是白衣，楊著明朗的笑容，站在雪人身后，看著院中捏雪團(tuán)逗小娃娃玩的嫩黃身影。

那是十四歲的長月，裹著狐裘，發(fā)絲盡數(shù)挽成個精致的髻，帶著琉璃金飾，活脫脫的像是傲然在雪中的牡丹和金菊。

她伸手扶上鏡子上的面龐，原來，你那時(shí)就喜歡上我了。

我都沒發(fā)現(xiàn)。

她看著，緩緩柔聲：“我生辰那一日，你總要在的?！?/p>

片刻揮手，將白色靈氣儲在鏡中。鏡子變小，長月便把它放在繡月布袋里，妥帖放好。

響起一陣敲門聲，門外的慕玉潤潤說：“阿月可起了?！?/p>

“起了，”長月笑了笑，輕聲開口：“阿邪可是有事？”

“阿月的小徒兒來了，還有秦柯，我也讓他一并進(jìn)來了，要去看看嗎？”

門被打開，少女眉間帶笑，抱了抱他，說：“自是要去看看的?！?/p>

“阿邪要隨我一同嗎？”

他搖搖頭，少女一揚(yáng)腦袋，偷親他一口，轉(zhuǎn)身跑了。

慕玉愣了愣，隨后捂嘴笑了，很是開心。

他柔聲呢喃：“真是，還像小時(shí)候一樣?！?/p>

……

冬至小院后面有座山，長月喚它澤清。卓昊拜師時(shí)便是在此處。

他緩緩登上階梯，搖著扇子，觀望兩側(cè)清流，眼中青翠，耳邊清風(fēng)。

這里很漂亮，在卓昊腳踏的階梯上方有一座小亭子。那是長月以往夏日和慕玉一同練字；論經(jīng)文的地方。

秦柯很守規(guī)矩，他隨慕玉引入，在屋閣里端正坐姿，并未隨意亂走。

或許因?yàn)樽陨硇宰?，長月倒是先去見了登山那位。

他倒是自得，站在亭中，風(fēng)將他束起的長發(fā)卷起，俊美眉眼帶著若有若無的輕笑與期待，正朝著遠(yuǎn)方眺望。

“小公子，”她道：“一人在此處豈不是有煩心事?！?/p>

“不如與我說說，咱們一起開心開心?！?/p>

云開霧散，燦陽徐徐而落，將少年意氣風(fēng)發(fā)的眉眼精心描繪，好似清明中的若若白云，午間清澈風(fēng)林，只要乘風(fēng)，便能扶搖而上。

他笑著說：“我要登高撈月。”

搖著扇子，著綠衫，神色飛揚(yáng)，和煦的暖風(fēng)，像極了此刻地少年郎。

卓昊看著眼前身披黃裘的圣潔溫柔的女子，問：“這個心愿，閣下可允？”

銀白色的眸子明亮似清泉，長月道：“這樣啊，那你這個愿望可實(shí)現(xiàn)不了了?！?/p>

他一甩手中青扇，笑著又問：“為何？”

“因?yàn)椋遍L月笑了笑，眼中的銀瞳頃刻散發(fā)亮光，灼人的厲害。

她說：“我就是月亮?！?/p>